世界银行一份报告曾指出，当前世界工厂、土地、机械以及普通劳动力所凝聚的财富日益缩水，人才资本对于一国的竞争力变得日渐重要，在以知识经济为主的美国，人才资本“与实物资本相比，重要性要高出三倍多”。美国斯坦福国际研究所所长米勒教授对此就解释称：“知识经济就是人才经济”。而新加坡国务资政、前总理吴作栋则指出：“最能吸引人才的国家，经济就会最成功。”

改革开放三十年来，全球首屈一指的廉价而又吃苦耐劳的中国劳动力大军，是中国“经济腾飞”以及成为全球制造中心的核心竞争力，也是“中国模式”的核心构成因素。这一模式为中国带来的成就已举世瞩目，但是，其暴露出来需要修正的缺陷也日渐明显。许多研究者都在疑问：“龙的世纪”中的“中国龙”难道只是在全球产业链中挥洒“血汗”的“苦力”？高能源消耗、高环境污染、高出口、高投资基础建设、低附加价值、低价劳动力付出、低端产业增长为主的“中国模式”还能持续多久？中国即将超越美国成为世界最大能源消耗国及温室气体排放国，但如此能耗的产出却只有美国三分之一的经济规模，全世界还有多少能源供这样的中国经济超越美国？

其实，“人多”和“人均”并不能成为中国只能成为“世界工厂”的借口，例如同样东方文化、起步较晚、非世界交通咽喉位置、面积不如中国云南省、人口却高达1.2亿、多火山地震同时资源贫瘠的日本，各类人均资源指标比中国更为严峻，但却经济总量世界第二，人均收入一度高居世界第一。庞大的人口或许决定了中国不一定要马上放弃“中国制造”，低端产业会转移到中西部，但是，中国必须同时还向占有大部分利润的高科技产业和产业链中的高端环节进军，致力也成为全球知识经济中心。

从长期来看，中国十年内就会开始面临“老龄化”社会以及“未富先老”的局面；同时，劳动者收入的相对增长以及全民的基本社会保障的必须完善，“人口红利”和“劳动力廉价”的优势迟早会失去。如果采取长期压低劳动者收入以及忽略国民社会福利和保障的策略，同时还要保持国家经济的持续增长，就会形成“国进民退”、“国富民穷”这一饱受诟病的局面。这又意味着目前中国广泛呼吁的“内需经济”无法启动和转型——即使有内需也只会产生于与垄断国有资源有关的少部分人口以及其他行业处于“金字塔”上的少数人。

这已经成为一个自相矛盾而又无法解决的谬论。解决这一问题，包括实现国家主席胡锦涛在哥本哈根会议上节能减排的庄严承诺，中国只能是让“中国模式”在全球产业链的核心竞争力从“人口”转向“人才”，对现行“中国模式”进行修正，进行产业升级、技术创新，发展知识经济，打造创新型国家。

但是，尽管提高人才培养能力最为根本，人才尤其高端人才并非几年高等教育就可以培养。尽管也可以让产业化的中国教育每年“生产”出全球数量最多的博士，但看看中国大学在国际的排名以及本土培养自然科学领域诺贝尔奖得主的情况，就可以知道没有教育实力的根本性提升，大学迅速扩招并不意味着带来高端人才的增加。因此，引进海外高端人才就必然会成为实施“人才强国”战略、推动国家建设包括提升人才培养水平的重要对策，这也是“千人计划”为什么能在海内外深受关注与好评的根本原因。

在过去的一年，“千人计划”在全国以及无锡、大连等许多地方城市的成效已经初步显现。如果未来“千人计划”继续完善，在关注技术创新和经济创业之外，让能为中国社会创新、政策创新、文化创新、软实力输出、进行国家公关等带来贡献的人文学科高端人才也纳入申报范围，对于整个中国的积极影响将会是全方位。在新的2010年，今年首批的“千人计划”申报工作已经开始，同时这也是《中国海归》在新年第一期。因此，惟以此文，期待伟大的祖国能够实现“国富民强”的真正崛起。

王辉耀

欧美同学会副会长、中国与全球化研究中心主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