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体运动”:向亚当夏娃看齐!


中国诗歌的脸——洪烛
中国诗歌的脸——洪烛(宋醉发摄影,2010年,北京)【转贴宋醉发_多面主义_诗歌的脸 

    洪烛谈艺录:我的诗经[续8]■ 洪烛

“热爱口语,这种赤裸的语言,没有华丽的词藻,它表现出灵魂和身体的第一需要的沟通。”葡萄牙诗人安德拉德如是说。然而,更多的诗人则在考虑如何给这种“赤裸的语言”穿上衣服,哪怕是遮蔽在其隐私处的一片绿叶。所有穿衣服的语言都是谜语。口语诗在当代盛行,莫非是一种复古倾向或返祖现象?这场“天体运动”的意义在于:向语言上的亚当夏娃看齐!

它是我的第二次生命:我通过诗而脱胎换骨。早就不是以前的那个人了。什么叫做诗人?是不断更新的过程,也是结果。我都快不认识自己了。

同样都是只启动一次(如同以手工发动那种老式拖拉机),跟短诗相比,长诗不会那么快熄火,它带来的是加速度。在持续性的运动中,你不断添加燃料,也从同一个题材中挖掘出更大的潜能:先挖出了煤,接着又挖出石油……追赶着风,追赶着雨,最大的快乐:在一部长诗的结尾,你觉得自己接近光速。想停也停不下来呀。短诗依赖灵感,瞬间的自生自灭。长诗则是经历了自我灌溉的漫长花期。

在所有的文学样式中,诗是最能体现神秘主义的。它是心灵的巫术(也可以说是化学实验)。做一个诗人需要几分鬼才。藉此才能与别人乃至别的诗人表现出不同。诗人之间永远在寻求差异性。

李白的诗属于最典型的美声唱法。所以他名列唐朝的“三大男高音”(另二位是杜甫与白居易)之首。

诗以标新立异为天职。否则如何证明它属于无中生有的创造?当然,它还有着庞大的基座。它是插在传统的金字塔尖的一朵花。只不过我们的眼球为之吸引,乃至忽略了它所依托的根系。

先锋跑得太快,反而容易过时。与落伍相比,它的宿命好不到哪儿去。在两个时代的过渡地带,埋葬着许多折旧的先锋——因为用力过猛而卷刃。失效的锋芒变成了锯齿。甚至,布满锈迹。充其量成为文学史里的古玩。

作为喜欢熬夜并且睡懒觉的人,小说家路遥的作息制度:“早晨从中午开始”。对于我来说也是如此,诗的早晨从中午开始,从中年开始——向青春期写作彻底告别。就让它从四十岁重新开始吧。我迎来生命中的第二个早晨。中年以前的诗稿,可以视为一个声明作废的春梦。春梦了无痕。

诗,是生活的情敌。理想,是现实的情敌。我该向谁表示绝对的忠诚?虽然它们都要求我这么做。我要么欺骗其中的一位,要么欺骗自己。

当小说出现,史诗的使命就完成了。或者说,小说成了散文化的史诗。对未来的读者而言,上一个时代的小说就是历史的投影或碎片。带有出土文物的痕迹。同样,真正的小说家身上应该有诗人的遗传基因。这本身就是一种变形记。哦,时间会淘汰那些缺乏历史感的抒情诗人……

你以沉默的方式,加入了一个时代的大合唱。这究竟是妥协的结果,还是属于新的对抗?

星空可以有许多种:属于神学的,属于天文学的,属于诗歌与绘画的……我发现的永远是离我最近的。它只为发现者而存在,而打开。

整个欧洲都在下雨。惟有但丁,借来了一把伞。这就是《神曲》给我的印象。

你对某些词语怀有先天性的敌意,虽然它们原本是无辜的。

同样是出于反抗,贝多芬扼住命运的咽喉,梵高却割下自己的耳朵。不知为什么,后者给予我更强大的震撼。

虽然我驾驶着一辆向未来疾驰的快车,可历史,不时闪现在我的反光镜里。使我弄不清

是在回归还是在逃离?不管怎么说,我有两个远方。

一条旧路,在我的文字间延伸。这是我无法抵制的惯性。走得越远,就离它越近。

史前的艺术家肯定不知艺术为何物。他所能体会到的仅仅是一种无法命名的冲动。正如造物主创造了这个世界,而他自身却随即消失。

诗人有两种:一种是永恒的诗人,一种是周期性的诗人。如同常绿植物与落叶乔木。我很遗憾自己属于后者。可即使在叶子全部掉完的时候,我仍然在做着一个开花的梦。只不过我开出的花是别人看不见的。我是一位不真实的富翁。

但丁活着时就看见了一般只有在死后才可能看见的景像。他提前进入了地狱,并且撰写了属于全体生者的《神曲》。这是世界的另一半。

他打开收音机,为了让音乐抚慰自己受伤害的心。可从倾听中逐渐发现:那陌生的曲调里埋藏着比他本人更多的痛苦。以至他忘却了自身,转而对某个佚名的作曲家充满怜悯。

鱼刺是对大海潜在的怨言。虽然它并不可能造成什么伤害。

一首好诗的产生,不需要漫长的启动过程。诗歌与拖拉机的区别,在于它的原动力并不是外力。

你见过黑暗吗?我指的是比黑暗更黑暗的黑暗。这个问题是幼稚的,无意义的。就像是在徒劳地问一个活人:你见过死亡吗?即使谁有勇气回答,也注定是出自猜测与想象。类似的问题还有:你见过天使吗?你见过缪斯吗?

一个人长大了,他心目中的偶像就会衰老,乃至死去。如同一包遗忘在公共汽车座位上的行李。偶像的悲哀就体现在这里:它常常只适合于某一个人的某一段时期。我问过自己:究竟在什么时候、什么地点,把偶像给弄丢了呢?等于让死者再死一次。

考古现场挖掘出的陶片,恐怕比完整的器皿拥有更大的容量——我指的是,它能唤起我近乎无限的想象。历史,越零碎越好,越缺乏秩序则越真实。别说它原本就无秩序,即使有秩序的话,也早已被时间打破了。

当你意识到自己是个诗人的时候,实际上就被取消了这种神圣的身份。你即使再高明,在对待世界的态度方面,也难免有点做作。其实,并不存在一个只对诗人敞开的世界。你应该向苔藓学习,称职地成为世界的附庸,直至在客观上(而不是主观上)成为其代言人……

莎士比亚赋予哈姆雷特以复仇的使命。哈姆雷特的剑所刺向的,是莎士比亚意识中的敌人。莎士比亚体会到的快感,并不比哈姆雷特逊色。只不过他借助的不是剑,而是笔。

卡夫卡虚构的那位测量员,手拿卷尺出现在我的房间。对不起,我不是城堡的主人,却能理解城堡的拒绝。毕竟,春天是无法靠卷尺丈量的。鸟鸣、花香,更难以用数据来证明。

在缺乏激情的年代,我的心梦见了雪亮的犁铧。它已不再是一般的农具,而是我渴望的精神上的救星。

诗歌是坚硬的骨头里的精髓。阅读者需要学会敲打,乃至吮吸。

天鹅之死充满了对生的迷惑。仿佛只有死才能把这种迷惑表现得最彻底。我相信所有的怀疑论者,都将在自我施加的压力中垂下高傲的脖颈。这种莫名的压力,简直比生活本身的重负更难以承受。并且,更不容拒绝。

以文养诗?艺术为了坚持一些东西而不得不向世俗作出有条件的妥协。这简直像对待宠物的态度,与之共享仅剩下的口粮。其实诗歌永远不会饥饿,感到不满足的是我们自己。

 

《北方诗歌》第七期目录

 主管:内蒙古巴彦淖尔市文联
主办:巴彦淖尔市诗歌学会

  2010年3月1日 星期一

编辑:何立亭 于彦华  李炯  付志勇  牧子

题字:孙德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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