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色的孔子离我们有多远


国内终于有人敢于试着把决定中华文明内涵与走向的两位圣者的故事搬上荧屏,这本身就是件值得高兴的事儿。

虽然由于各种原因整得乏善可陈,尝试者的勇气却很值得赞赏。

曾几何时,还是醉心于动画片与武侠剧的年龄的时候,很是疑惑,关于两位每个人都该试着去亲近的圣者的作品何以如此匮乏。

当读完史书、品过五经、翻看了不多的关于二位圣者的传记之后,才算明白:

因了史料与依据的匮乏、深度与内涵的不易把握、圣者境界与光环难于表现,要妥帖地演绎好关于两位圣者的故事而不贻笑大方或引发非难是那么难,少人去涉足也是理所当然。

然而,随着对圣者本旨的逐步体悟与对世情的渐渐了解,越来越发现时人对圣者本旨的无知与误解的程度是那么让人叹惋,越来越觉得无论多难去尝试着还原圣者的本色都是那么值得。

由于历史的原因与学说本身的特点,虽然老子被推上了至高的神坛,其精深而至于玄奥的学说也难免为世人所误解,其循道守德、虚静不争、无为自然的本旨却从不曾被真正地遗失。而被后世历代君王所利用的孔子及其学说,就没那么幸运了。

始皇帝极尽霸道的焚书坑儒,将儒学的传承一下打断。

在汉初诸儒的努力下,劫后余生的儒学又于断根之上又发新芽。

董仲舒的“三纲五常”与汉武帝的“独尊儒术”在确立了儒学的主导地位的同时,也使儒家学说成为了帝王的绝对统治服务的工具,从而走入了局限、套上了枷锁而偏离了原本的诗书礼乐以修心养德、中正仁恕以经世致用的朴素本旨。

两千多年的王权压迫与篡改下,儒学虽然在二程与朱熹那里达到了一定程度上的成熟,却完全失去了原来的灵动与鲜活。

陆王的“心学”倒是做了些回归孔子本旨的有益努力,王阳明甚至颇值得称道地对孔子与儒学的原本旨意作了顶精到的指归,不过在时势的大潮下却也难免地没产生多大效力。

五四时期的新文化运动后,“打倒孔家店”成为了一个流行的口号与思潮。

建国后,“大成至圣先师”成了封建残余的代表,降格为“孔老二”。文革中,更是成为“怀疑一切”、“打倒一切”的重要对象,在“批林批孔”运动中甚至当了个有说服力的反面配角。

改革开放后,孔子与儒家也得到了平反,孔子的智慧与儒家的思想也重新为人们所认知,可认为孔子与儒家迂腐而呆板却依旧顽固地作为一种成见或偏见很普遍地存在于人们的认识之中。

如今,世界在逐步认识到孔子学说中的大智慧与深远意义,作为受其学说滋养了几千年的民族的子孙,却还对本色的孔子与其学说的本旨存在误解,这便实在是一件很可叹息的事情了。

距今2800年至2200年间的六百年,德国哲学家雅斯贝尔斯称之为“轴心时代”。

这段时间,是人类文明精神领域的重大突破时期,出奇集中地出现了一批伟大的精神导师,古希腊有苏格拉底、柏拉图、亚里士多德,古印度有佛陀,以色列有犹太教多不知名却有惊世箴言传世的先知们,中国则有至今仍如两座高山般巍巍而立的老子与孔子……

关于老子,除了被极度地神化、学说不甚被一般人理解,时人对其的认识,倒未失那循道有德、自然无为的本色。

孔子则至少是被认为迂腐,甚至还可笑地被某些或无知或偏执的人之谓罪人。

孔子三岁的时候,作为鲁国有名勇士的父亲病逝,之后与其母颜徵在贫寒而生,清苦中志于学,三十而有所成,六艺精通、勇力出众且酒量超凡。

孔子一生中,受到过齐景公、鲁定公、卫灵公三个君主的赏识,可最终只是到了51岁才受到了鲁定公的重用。

短短几年时间,孔子卓有成效的治理使鲁国大治。可却在解决鲁国最大的王权旁落问题而为弱三桓时功败垂成,之后为掌握鲁国实权的季孙氏所不容,被迫离开鲁国辗转于列国之间。

直到68岁时,齐伐鲁,孔子遣子贡出使,子贡游说于齐田常、吴王夫差、越王勾践与晋君,使齐、吴、越、晋相争而存鲁。

与齐战之中,作为季孙氏家臣的弟子冉求战而有功,经过其努力,孔子被迎回鲁国。不过,依然被敬而不用,孔子便专注于为学授徒。

纵观孔子一生,少壮时虽也不免有些执拗与不察时势,晚年好《易》、作《春秋》之时却,是已能见微知著、圆融通达而从心所欲而不逾矩了。

静思孔子之思想,学诗书以陶冶性情、明了道理,用礼乐以移风易俗、调和关系,温良恭俭让以持己,仁恕以待人,自省以修德,中正以行事,以德治国,以仁为政,弄清楚其真正旨意了,便都是合于道、依于理的。

至于很受非议的礼法与中庸,孔子基本是代后世不争气的徒子徒孙们受过了。

孔子所言的礼,即周礼,是一部取法于天以治人情的完整的国家典制,旨在以人法天而建立起千秋万世可为依凭的法则,有着丰富的哲学内涵,因而才很是为孔子所推崇,与为人所诟病的封建礼教什么的是没直接关系的。而且,孔子言礼,虽然出于对规则与秩序的向往,对礼的形式比较看重,可更强调的却是一颗诚敬之心与礼法对人心性的潜移默化作用。

中庸,即中和、中适,是孔子之孙子思总结孔子思想而提出的,以过无不及为核心,本于《易经》之中阴阳处位的中正之德,追求的是执中守正、折中致和、因时制宜以得为人处事的最佳平衡点。这种中道,古希腊视为最高美德,佛家视为最高真理,是对自然之理获得融通的认知后的必然所得,自然也不会有什么问题。

之所以成见与误解依然存在,其关键想来便是在了解的不足上了。

国际友人认为中国房屋里没有厕所、还处在原始社会都没什么关系,毕竟不至于有大的妨碍。可对自己民族曾引领了文明走向的圣者缺乏了解,就是个问题了,毕竟人需要知本、需要先哲的指引。

这么看,本色的孔子离我们虽然没多远,却也需要更多人尝试着去还原孔子的本色以让更多人真正地了解,我们才能渐而缩小与这曾经的圣者不远的距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