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所做的一切都是要让人民生活得更加幸福、更有尊严，让社会更加公正、更加和谐。”让人民生活得更加幸福和尊严，在2010年，第一次写入了温家宝总理的政府工作报告中，这也是我们可以想象得到的一句话。（政府工作报告实录 全文）这有些类似于我在上世纪80年代第一次听到美国乡村音乐一样，仅仅因为靠对音乐的想象和感悟，就能达成某种幸福一样。我们更多人，希望对每次的政府工作报告变动的一些文字表述，做出自己的解读和想象，期待达成自己的幸福感受。

　　很可惜，幸福和尊严是两个形容词，不是可以界定的名词。瑞士经济学家弗雷等人在《幸福经济学》一书中指出，幸福不光和经济发展有关，也跟政治制度密切相关。而且，性格和一些社会人口方面的因素比如宗教、种族和性别、健康以及受教育程度等，对幸福感的影响也很大。

　　把人民的幸福和尊严写入政府工作报告，起码说明我们在和谐社会知道思想的推动下，在白猫黑猫理论的指导下，已经意识到，光是取得经济成就，还不足以让十三亿人满意。所谓的缺啥补啥，我们缺的就是普遍的幸福和尊严。人最难获得的是尊严，其次是幸福。经济成就，既然成就幸福感，也会影响到幸福感。一个追求共同福祉，共同富裕的地球在逐步形成。帝国主义国家也早就认识到，只有全球共同富裕，共同负责，这个地球才会真正达到和谐。否则，幸福和福祉，都将成为空谈。民众收入和就业状况影响到人们的幸福感觉，政府不加控制的因房价疯涨而引发的通货膨胀以及国际金融危机，影响到人们对未来的信心，直接影响到人们的幸福感。但对幸福感影响最大的，是人所能获得尊严的多寡，是政治制度对幸福感的影响。

　　我们很多人会说，这个人是一个傻子，他是不幸的。一些人则会说，正是因为他是傻子，他才是幸运的，是幸福的。他没有烦恼，他这也不懂，那也不计较，所以，他是幸福的。我们的民众，很多人处在贫困线附近，下一步就滑入贫困，上一步则脱离贫困。一上一下，有时候可能取决于老天爷，比如干旱水灾，比如地震灾害，比如家庭成员生病等等。我们看到一个贫困的农民上街买来几斤肉买到一点现代电器就认为他是幸福，就认为他已经在自己的贫困线附近往上跳了一级，全然忘记了他们其实本应该获得更好的生活。如果这样的一个易于满足有了莫大幸福的农民，为了更进一部，改善自己的生活而来到城市，则瞬间，他们的幸福就被因为缺乏应得的尊严，而被剥夺一空。也许，同样在城市只够平均生活线甚至收货不到平均幸福的所谓城市人，又会对这些来城市谋生活的人，投以鄙视和轻看，如果在发生言语甚至利益冲突时，他们甚至会动用城市的管理体系，制度和各种可能的因素，对农民的该有的权利肆意侵犯，而不自觉。同样，这群人在面对比他们更不济的人时获得的那点幸福和尊严，到了一些有钱人的面前，在有钱人的飞扬跋扈，在有钱人的鄙夷中，又丢掉了自己应有的尊严。

　　要在尊严上补齐，要在尊严这个维度上评价人民的幸福程度，变得越来越难。越尝试，越痛苦。除了经济制度会对幸福造成影响外，政治制度的影响也很具体。但目前并没有太多的人去研究这个课题。前些年，我们提出和谐社会，也是缺啥补啥的明证。说明我们不和谐的地方太多，我们的制度，不合理的地方太多。以户口制度为例，受人诟病的很多制度，最终都被人归结于户籍制度。其实户籍制度只是一朵恶之花，真正的恶，来自于树根和枝干，来自于恶的阳光。如果拔不掉恶之根，摘掉恶之花，恶所散播的味道，依然会在人们之间传递，如倒塌的保龄球。

　　政治制度对幸福感的影响，从汶川地震可以看出。按理，人们对重大灾难时的反应，是悲伤多过幸福。但在中国恰恰相反，sars和汶川地震，人们普遍不信任政府，但大家反而更加凝聚，更加意识到个体参与的重大价值，似乎人们对生活在这个国家的幸福程度，有了一定程度的提升。这是为什么？这是因为，在大灾大难面前，人们的参与度得到提升，人们的自我幸福感，发挥到了一个较高的水平。

　　此处政府工作报告，明确提出要围绕幸福和尊严做文章，从经济和政治改革多方面下手，预估会在民众幸福感提升方面做出很好的刺激作用。但如果只是停留在工作报告，没有更具体而微的政策层面的变化，比如房价继续飙升，贫富差距继续拉大，人民好不容易收获的那点幸福，又再次成为泡影，尊严也就无从谈起。当然，这次的政府工作报告也提出要在政治体制上继续做改革，这点也许或有助于人民生活得更幸福。很多欧洲国家的人看中国，就跟现在的中国看朝鲜，不是被看者真的生活在水深火热中，是政治制度让看者，有了一些优越感。宪政民主国家的民众，面对其他国家体制的民众，有一种天然的优越感和幸福感。这点，我们可以看到，或者起码可以想象到。

　　回到总理报告，我们不仅要问，政策的制定，到底是要哪些人收获幸福和尊严？解决公正不足，解决和谐不足，能否收获幸福？税收政策，收入水平，公平公正处理地方小官吏贪腐和欺诈，如何平衡收入和GDP关系等，似乎不是一两个报告可以解决的。顽疾太多，幸福的收获，似乎只能让民众退而求其次了。城市小市民退回到和农民比较的那种幸福，不要去碰触飞扬跋扈的城市“新贵”和“权贵”一族，而农民们，则只能退回到乡下，用自己挣来的那点钱，给自己找幸福的生活和一点点“平安是福”的小尊严。反之，幸福和尊严，将会彻底崩溃，无可救药。

　　我也许，又一次太过悲观。但我的乐观，早在上世纪80年代起，就慢慢消耗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