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年三江源探险始末


昨天,我们2度计划考察队员在北大光华阿里巴巴报告厅发布了今年3月15日2度计划考察队员拍摄的长江源头姜根迪如冰川对比照片。历经了两年两次对那片无人区的挑战,其中一次失败一次成功,都有很多故事可讲。在这里发两篇我的同事也是两次考察队员之一的沈沉撰写的两篇纪行,诉说一下两次江源考察的故事。





  • 2009年三江源探访活动纪行

初访三江源——天际的执着,18公里的遗憾!

探险——到从来没有人去过或很少有人去过的艰险地方去考察、寻究自然界情况的活动。从其行为定性而言,带有对未知危险程度和风险发生概率的自然环境和现象进行主动寻究、考察的特征,是明知有危险却主动去探究的自我冒险行为。——现代汉语词典

    2009618日,格尔木,盐湖宾馆,七辆好像从泥坑里捞出一样即将散架的丰田4500,车上下来28名乘客,他们身上同样泥泞的羽绒服与这个城市的季节格格不入,一个个面色疲惫却激动,他们互相拥抱,开怀大笑,似乎全不在意周围人奇怪的目光。2℃计划”摄制组中电视策划人、主持人曲向东和随队的企业家考察队员王海荣精疲力尽,但是他们并不后悔,因为一切的努力都是值得的,他们至少坚持到了最后一刻才宣布放弃。
   
十天的艰难跋涉,三天的绝境无援,五千米的海拔挑战,上百次的陷车拉车,二十八名队员的众志成城,只为了两张见证气候变化的照片……
        1978年。从黄河之水天上来,奔流到海不复回的豪迈到孤帆远影碧空尽,唯见长江天际流的怅然,这两条天边的河流一直吸引着人们探其究竟。到底是怎样一种源头开启了这两天贯穿整个中国的苍劲河流,孕育了整个中国的历史与文化?
   
这种执着一直延续到了上世纪七十年代,随着国家长江水利委员会的科学勘测,困扰中国人上千年的江源之迷终于尘埃落定。姜根迪如和约古宗列曲两个陌生的词语从此载入了长江黄河两条大河的史册。而参与这两条源头考察的人中有一位人民画报社的记者
——茹遂初,他19721978年随队拍摄下了两河源头的照片,同时也很有可能是我们可以有据可查的历史中最早的两河源头的照片。
   
三十多年过去了。
200968日, 28“2度计划三江源生态考察队员从全国各地汇聚于西宁,队员中有企业家、学者、媒体,他们不知道将要遇到什么样的艰险,也不知道此行能否成功,更有人从没到过3000米以上的高原。但他们唯一知道的是他们此行的目的地。黄河源头的星宿海、长江源头的姜跟迪如冰川,站在三十三年前茹遂初站过的地方拍下同样的照片。见证正在发生在那里的气候生态变化。
   
六天后,穿过沱沱河后,考察队进入了长江源区唐古拉山格拉丹东山峰附近。长江源头姜跟迪如冰川便铺就在这神秘的雪峰之下。两天前队员们一同见证了曾经的星宿海,这片曾经星罗棋布数量级在千以上的湖泊群,曾经被誉为星星居住的地方,目前已经基本干涸,甚至能够预见未来它有可能成为罗布泊一样的雅丹地貌
……在当地向导的指引下他们很幸运的找到了茹遂初的拍摄地点,照片的对比让人感到震惊。
   
随队科学家辛元红教授提到长江源的冰川退化情况恐怕同样严重。对于长江源头的好奇驱使队员踏入了这片方圆百里的无人区,在气象万千的白云湖泊掩映下,车队开始了此行最艰难的旅程,这里人迹罕至,没有手机信号,昼夜温差极大
……


三天后,下午三点,雀莫错湖边,考察队营地,所有人都在向着同一个方向张望,等待着陷入泥中的车辆归来,这种等待大家已经习以为常。三天来,整个车队似乎走入了一块方圆百公里被水浸透的面包上,不断的陷车拖拽耗尽了包括司机在内所有人的精力,表面看上去平坦的湿地,一旦看进去,冲不了几百米就会慢慢的陷入泥潭之中。最慢的一天,整个车队只走了五公里。所有的司机都在青藏一代有着丰富的驾驶经验,甚至有一位曾经单车穿越过可可西里,但此行的境遇依然是他们未曾经历过的。最严重的时候七辆车陷进去六辆。最终因为油料不够,在距离目的地尚有18公里不明路况的情况下,考察队不得不选择放弃。
这可能是一次绝无仅有的体验,孤立无援,前途未知,甚至能否按时回程都是一个问题。对于这个信息通讯发达,人满为患的星球来说,能够像百年前的探险家一样陷入这种未知与艰险,探索未知的世界实在难得。
长江源头的麻曲乡,长江源头之后的第一乡,星星点点的灯光指引着考察队一行回到了文明社会。回程的路途异常顺利,前两天的雨雪交加在那一天一直没有出现。三江源之行似乎是一个有趣的寓言。前半段考察队顺利的见证了黄河源星宿海的变迁,并顺利到达了正源约古宗列曲,似乎只要我们愿意我们可以到达任何地方。而当我们满怀信心甚至有些征服欲望的进入长江源时,自然用它的力量拒绝了我们,看似触手可及的目标永远无法达到。自然总在用它自己的法则运转着,有时人类看似可以占居上风,甚至主导一切,但最后的剧本永远是自然在安排。

  • 2010长江正源探访活动纪行

中国人头上的达摩克利斯

——34年后再探三江源

 

 

格尔木,又是格尔木!2010312日,再次站在这个柴达木盆地中心城市的时候,我们感觉似乎时间又回到了原点。去年6月我们2℃计划”摄制组和随队的企业家考察队员王海荣来到这里的时候,已经被三江源地区近乎于沼泽的泥泞冻土弄得筋疲力尽。我们,28个人,7台“牛头”(丰田4500),在经历了4天无人区、高原越野拓荒、上百次的陷车挖车后还是不得不在距离长江源头18公里的地方止步了。疲惫的人马拖着几乎无法行驶的车子烧光最后一滴油前勉强撤回了格尔木。

一年后,我们再次从这里出发,心中既有感怀,但更多的是忐忑和希望。我们不惧夜间零下27度的严寒,也不惧怕难熬的高原反应,但是我们能顺利到达长江源头么?能否在当年茹遂初老先生拍照的地方拍下那张姜根迪如冰川的现实模样呢?又有10位事业繁忙的企业家伙伴放下自己的生意和我们同行,我们真的能如愿以偿么?

三江源——中国人的命根

三江源地区,地处青藏高原青海境内,平均海拔4200米,孕育中华文明的长江、黄河、澜沧江均发源于此。这里有唐古拉山、昆仑山、阿尼玛卿山等众多雪山,水源充足。长江源头位于唐古拉山主峰格拉丹东雪山脚下的姜根迪如冰川。

1976年国家经过水利部门勘查确定了姜根迪如冰川是长江正源,人民画报社记者茹遂初拍下了当时江源冰川的照片。

34年过去了,沧海桑田,世界巨变。其中包括尽人皆知令人恐惧但又似乎无法察觉无法改变的全球变暖。格陵兰、北极、南极、阿拉斯加、喜马拉雅……当世界各地关于全球变暖的冰川融化对比图片纷至沓来,进入国人的眼帘后。人们不禁想了解,我们的命脉是否也经历着这样的变化呢?而到2009年为止,媒体未见报道,黄河、长江的源头都未曾有人拍摄过与茹遂初先生同样角度的照片。那里真实的面貌吸引着我们前去探源。

2度计划摄制组连续两年两度探源

2009615日,我们的考察队成功抵达黄河源头。其下XX公里的星宿海千湖变戈壁景象令我们触目惊心。相信茹遂初老先生若是再度到访,必然唏嘘万千!而随后对长江正源姜根迪如冰川的探访,却因最后18公里的泥沼地车辆无法前行,而最终止步。

2010313日,曲向东、沈沉、王海荣,还有另外8位新队员加入我们,组成新的考察队。这次我们只有一个目标——姜根迪如冰川。

姜根迪如冰川海拔5300-5800米之间。据察,目前为止全世界到过此处的也只有300多人。行程一开始,所有人心里都知道这不是一次轻松的寻访。3月的三江源,昼夜温差极大,气候变化无常。最具挑战的就是高原反应了,每日海拔爬升速度快,第一天晚上还在2800米的格尔木,第三天就到达姜根迪如5300米露营了。温度,高原反应本就难受,加之夜间零下27度的室外温度,即便是帐篷内也要到零下3-5度。被头疼折磨得难以入睡的队员们还要经受严寒的考验。而入夜后,外面也开始飘起了雪花……

坚持

也许是因为去年在行车方面我们已经到达了一个陷车的极限,今年的汽车行进格外顺利。白天的天气格外晴朗,从青藏公路的沱沱河镇到进入无人区,行进至姜根迪如脚下只用了一天时间。扎营的时候,王海荣的5号车走错扎营地点,但没想到在第二天却有着意外的收获。

晚上,一众队员围坐在餐帐里取暖。第一次来的人诉说着他们对这个神秘陌生地方的感受,老队员则津津乐道那些一路上看到的深深的车辙或是土坑,每一道深陷的车痕都代表着去年的一次次陷车。探险对于人们有时候不在于激情、不在于财富、不在于名誉。真正的探险是发自人们内心的愿望,是一种对于未知世界的无尽渴望,是一种简单的、朴实的值得人们尊敬的坚持。

见证

经历了一夜的风雪,头痛更加难忍、意识更加模糊、步履已难迈动。队员们艰难的从帐篷中爬出,对于赫然出现的大太阳已经无力感到惊喜。曲向东、王海荣、王旸、黄晖等几名队员凭着心中对于34年前那张照片的承诺再次乘车寻找当年的拍摄地点,冰川周围层峦的山川,满是可能的拍摄点,哪里才是正确的地点呢?王海荣突然想起昨天曾经走错的“扎营点”。凭着多年的摄影经验,他认为那里就是当年的拍摄地点……1976年,茹遂初先生在一天的等待后终于等到了合适的天气,忍受着剧烈的反应用双腿爬上了山坡,拍下了那张著名的照片。34年后,也许这个再未被人类涉足的无名小山又迎来了几个陌生人。他们是幸运的,没有走错一点路,可能前一年的考验太艰辛了。这次仿佛天意般,他们顺利地乘车到达了最后的拍摄地点,拍下了那张完全同样角度的照片。照片本身让所有人都感到震惊,冰川本身足足退后1公里。1976年照片只取了整个冰川山下的一部分,这一部分在如今的照片中只剩下20%左右。

去年的失败,似乎是一个寓言,前半段考察队顺利的见证了黄河源星宿海的变迁,并顺利到达了正源约古宗列曲,似乎只要我们愿意我们可以到达任何地方。而当我们满怀信心甚至有些征服欲望的进入长江源时,自然用它的力量拒绝了我们,看似触手可及的目标永远无法达到。自然总在用它自己的法则运转着,有时人类看似可以占居上风,甚至主导一切,但最后的剧本永远是自然在安排。

然而,当今年的旅程结束后,另一个寓言似乎又昭示着什么。人类也许有着某种改变自然的力量,但若不加以控制,自然将会用它的方式,回应人类。也许作为个体,考察队员完成了自己的使命,得到了皆大欢喜的结果,但这结果却揭示了一个属于整个人类的悲剧事实,人类的力量已经给自然带来了巨大的改变,而这是个体无法改变的结果。只有全人类在全球变暖这一看似无法察觉的问题带来不可逆转的后果前作出共同的选择,才能改变这一结果。长江源头——姜根迪如冰川,雄壮优美,却不失锋利,犹如青藏高原上的达摩克利斯之剑,警醒着世人——我们需要做出改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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