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型农村合作医疗为了谁?


 
 
我国新型农村合作医疗(简称新农合)自2003年试行,2007年全面推行以来,经历了8个年头,取得了可喜的成绩,卫生部通报2009年情况:参合人次8.33亿,筹集资金944.35亿元;补偿7.59亿人次,其中住院补偿0.62亿人次,补偿费用762.47亿元,人均1229.79元,大大缓解了部分农民“看病难”的问题。在取得可喜的成绩同时,我们也要清醒的看到存在的问题,而且这问题目前没有改善的迹象,反而有愈演愈烈的情况。卫生行政部门监管严重失职,主要表现如下:
一、收钱的不能监督用钱的。新农合制度是由卫生部牵头组织实施,从一开始就把卫生行政部门的权利抬高,责任降低,譬如参合率只考核基层政府的工作,却把基金使用的卫生部门(医疗机构、新农合机构)排除在外。而处在基金收缴最前沿的乡政府对基金使用毫不知情,县政府也就知道一个大数。农民把在医疗单位、新农合机构因医疗费、报账等受的气全部撒到乡干部身上,乡干部是“猪八戒照镜子”——里外不是人。我们会到一些乡镇干部,他们都大倒苦水:如一农户,本来家庭困难,一个阑尾炎手术花了五、六千元,报账只给了几百元,找医院,医院说我是按物价收费的;找农合机构,农合人员说,这是单病种,限额收费,固定报账,你去找医院退钱。乡镇干部想帮他们解决,同样这几句话打发。因为乡干部只有收钱的份,没有监督的份,基金使用是否合理不用你知道,不想你知道。
二、骗钱骗到温家宝。温总理提出目标,200780%以上的农民都要享受新农合政策,到2009年各级政府要求90%以上农民要参合。目标容易提,达到却没有那么简单,有制度和机制的原因,更有人为的原因,当前只认“人民币”,却很少的人认“人民”。由于宣传不到位、服务差、报账低、人员流动大等原因,不少农民不愿参加或不知到哪里参加,导致很多地区到1231日参合率实际不足80%。如200912月湖南通报的参合数据最高的郴州市宜章县100.74%、最低的衡阳市雁峰区37.62%,永州市平均78.79%(见湘合医组字〔20094号)。为了达到90%这一宏伟目标,各地大显身手:通过农民种粮直补款中扣,称协议筹资,农民自愿还好,很多情况并非农民真实意愿;乡村干部先行垫钱,之后“造”名字;把城镇居民一起纳入;再不够请在职职工参加;最后一招,也是最狠的一招,通过各种手段请统计局把农业人口减少一些,全部搞定,你想达到90%就让你达到,101%也可以。既达到温总理提出的目标,又可为当地得到更多的上级财政补助,这样不管怎么样也相当于为地方“招商引资”吧。据了解某县2009年上级农村公共卫生服务拨款时,2008年底农业人口是45万多,然而新农合应参合人数上报就变成39万多。有数据显示湖南农业人口2008年底是5225.2万人,但2009年通报显示湖南农业人口5061.9万人,少了163.3万人(即3%)。
三、农合机构在“洗钱”,不是在补偿。国家要求农合机构人员、业务经费要全额保障,不得向医疗机构拉赞助、报发票。可是人的欲望是无止境的,再说农合机构还要应付来自各方不必要的开支。自己守着几千万,甚至上亿的资金不能用,那就变换一种方式用。你医疗机构不是要定点吗?你不是要报账吗?你就没有违规行为吗?有,就好办。我这办公室需要装修,请你赞助;有领导来检查要用餐,就计到你单位上吧;这有几张发票,帮忙解决一下;等等。某50万人口的县2007年新农合启动时,到各医疗机构拉赞助就不下十万元,到民办医院要的“赞助”就更多。新农合变成“想定点就捐款”,这跟洗钱有什么区别?医疗机构既然给了你卫生行政、农合好处,好吧“羊毛出在羊身上”,政府并没有这预算,我医疗机构自负盈亏,到时我违规了你甭怪我。当然,钱是国家的,大家的,只要用出去即可,管他合不合规定,关我农合机构何干。
四、医疗机构违规操作现象超乎想象。既然我医疗机构付出了,那就应有额外的回报,医疗机构的违规主要表现有一是扩大住院指征,挂床住院现象严重,如普通感冒、肾小结石病、皮肤擦伤等都变成住院病人;在有些乡镇卫生院超过80%的门诊病人有造病历计入住院嫌疑,某卫生院8张病床,当天检查有17人记为住院;二是治疗服务行为不规范,无依据诊断、检查、治疗,如某患者自诉四肢关节痛,无实验室依据,诊断为“痛风”收入住院,接着无依据用药四种抗生素;某右上腹疼痛疑似胃病患者无胃镜检查依据诊断“胃溃疡”收治住院;三是滥用药现象严重,特别是滥用抗生素,一般二级医院滥用高档药,如多数外科病人无论病情用亮菌甲素;四是过高收费,参合农民不堪重负,受益率低,如上面提到的单纯性阑尾炎这样的病,在公立医院经常突破四千元的费用,甚至高的达七千元。还有医患串通骗取农合基金;不执行即时结算制度,导致参合农民往返多次不能报账,有一病人,为了700多元医疗费报账从乡下往返5次,历时3个月才得以报账,所的款项230多元。
五、监管不力,卫生行政部门严重失职。以上提到的问题有些是制度、体制的原因,如基金监管,更重要的是卫生行政部门失去监督或没有监督,如医疗机构服务,更为严重的是卫生行政部门对新农合、医疗机构呵护有加。调查发现新农合基金从收缴、登记、使用,具体都由新农合机构办理,专款专存,收支两条线,钱由财政管理。但这里有一问题,财政只管钱的划进划出,并不管细数,效率如何他并不知道,也不专业,什么病花多少钱,他无从知道。再就是新农合,许多县市农合办主任就是卫生局副局长,几乎不用第三方监督。即使不是同一个人,也很难监督,农合办主任与卫生局副局长同级,双方都是科级干部,公务员,目前在中国这种机制还不足以对被管理方怎么样。还有就是,很多医疗机构根本没有服务能力,但也批准为定点医疗机构,如有些乡镇卫生院连一名执业医师都没有,不仅批准开业、还批准定点,没有护士、医技人员、基本医疗设备就更多了,一个县就那么一两家大一点的公立医院,违规了又能奈何我?但对民办医院却处处设限。我们知道商业保险公司是企业,企业要讲求效率、利润,不然无法生存,另外国家为了规范管理保险公司行为,还成立了保监会,专门监督保险公司的。而一年有九百多亿资金使用的新农合,却几乎没有监管,卫生行政部门连在内部都没有形成监督机制。同样的病有的可以报几千,有的只报几百,为什么?
六、新农合计算机信息化管理系统犹如造假系统。一般而然,人经常容易变通,但计算机却很机械,不知变通,但现在新农合的信息化系统也知道变通。本来计算机逻辑性、因果关系很强,没有入库,就肯定不能出库,但现在可好,某新农合系统按省卫生厅要求,进行人性化设计,没有应参合人数,可以直接录入参合;更厉害的是没有资金流入,同样可以用信息系统报账,可以有资金流出,并且可以计算基金使用情况。信息化本来是用来加强管理,防止人为因素过多,同时也方便管理而使用,现在却变成造假的帮凶,真是比尔盖茨也没有这么聪明。其实新农合能较好运行得益于信息化管理,一个县少则二十万,多着上百万人口,如果人工管理,困难可想而知。
卫生行政连新农合都管不好,还能管好什么?著名卫生经济学家杜乐勋曾说过,如果卫生部门,不利用新农合政策这一好契机把医疗机构规范起来,同时树立良好的行政形象,就没有机会了。
几点建议:健全制度、规范机制、决策正确、执行落实、监督到位。决策、执行、监督互不干扰,三权分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