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0年3月7日14:00-16:00,北京798尤仑斯当代艺术中心报告厅。
提问:陈老师、周老师,你们好,首先向你们致敬,终于见到活的了。我有一个困惑,今天两位老师都讲到纪录片创作的技巧,我就看到选择题材的问题,在1990年代初的时候,纪录片都是纪录社会,而现在纪录片的创作都是以历史、文化故事的形式在说事情。包括《故宫》、《大明宫》、《法门寺》等等,我记得2005年纪录片年会的时候有一个宣言,纪录片的一个使命是为时代立传,是对当下的一个纪录,我们对于历史题材的选择,是基于个人兴趣的爱好还是市场的选择还是历史大背景的选择?
周兵:这个问题太沉重了。纪录片还没有这样的地位。陈晓卿说我们是手艺人,我们实际上就是大学毕业找一个适合我们的行业,做纪录片。你说的这个宣言,这是纪录片人自恋的说法。
我个人觉得纪录片可以很严肃,很神圣,也可以是一个游戏,是你的爱好,甚至是你的生活方式,你去玩。像刘生荣去玩,拍下了台北故宫,没想到成了最早的胶片影像。这个社会已经多元化了,可以完全自由的对待这个事。
陈晓卿:一个是把纪录片当成职业,我们是职业纪录片人。离开纪录片没法养家糊口。但是还有一种是以纪录片为理想的。这种人可能让我们更加尊敬,他们拍的片子,我不是否认周兵的工作,我个人认为周兵作品的作品感没有那些独立制片人作品的作品感强的。他想要表达的内容,会很凌乱很费劲的隐藏在里面而透露出一些。比如说我要拍森林,我总不能说森林基本上都是建国以后砍的。我不能说,这就阻碍了我的表达。我对大自然的崇敬是一种意念而不是表达。
周兵:我反对陈晓卿这种说法。《故宫》和《敦煌》基本上表达了我的美学追求,我也坚持这种需求。每次都会被蹂躏很多次,有时候会弄得你的内心很痛苦,有支离破碎的东西在。但是我和我们的团队总会顽强的把我们美学的东西放在里面。我一直讲一句话,一以贯之。一个片子和一个系列要有一个气质在,这个气质是不能丢的。表扬《故宫》、表扬《敦煌》是应该的,人家给我们拍已经很给面子了。
陈晓卿:这个我也同意。但是你说有些片子大家都看过,比如说《老妈蹄花》、《我虽死去》,这是个人心中至高无上的纪录片,永远存在的。
提问:各位老师好,我是1989年的,差不多是九零后。我们这一代人对中国文化了解得特别少,感觉它距离我们太远了,但是我看完了《故宫》和《敦煌》之后,觉得中国文化真的很美,是千年的沉淀,我感觉作为一个中国人很幸运。我看到作曲是张楚和何勇,他们是做现代音乐的,你有没有担心这个效果会不协调?
周兵:我们用流行音乐歌手来做就是针对70、80后的人群,我们在想怎么让片子有更多人来看。和张楚、何勇合作,我的招就是交朋友,现在我们都是很好的朋友了,我们可以打游戏到天亮,一起在路边喝酒吃饭,在交朋友的时候没有想到让他们来作曲。我们从西安到这里走了二十多天,这一路对他们是有帮助的。刚开始,何勇和张楚的状态很差,我是希望带他们散心。音乐做差了也没有关系,音乐失败了我们想别的办法也可以弥补。但是做出来非常好。有一次他用了非常摇滚的,我说这肯定不行,但是何勇很坚持。我第一次和他拍桌子,我说这片子不是我周兵的也不是你何勇的,我们的音乐是做服务的,全当你不存在了,这是一个职业的活儿。而且做《敦煌》的过程中,我希望你们去艺术中汲取一些灵感而不是继续你之前的东西。大家听到这里还有一些佛教的东西,我们汲取了原生态的东西,很好。
提问:周老师,您好。我们作为一个普通观众,我们希望像您这样的纪录片成为主流,打开电视就有这种好片子看,而不是越来越非主流,越来越少,很悲哀。
周兵:我个人没有悲哀的感觉,我觉得就是一个大环境。我和陈晓卿不能指望我的下一代纪录片成为主流了,不好说。但是至少安守本分,做好自己的事。就像今天的场面让我很感动,我到大学讲课也没有这样的场面。当然不像陈晓卿老师,他已经远远把我甩在后面了。至少在座个各位喜欢纪录片,已经给我们很多支持了,我还是很乐观的。
陈晓卿:纪录片的形态什么样的都有,喜欢什么样的都可以。而且如果一个国家的纪录片质量上去了,质上去了,必须要有量的积累。
提问:我刚才听周兵老师说,您在范曾老师那里学美术史,我是学考古学的,也在美院学美术史,学术研究在纪录片中占什么地位?您是怎么和学者交流的?您也借鉴一些学术宏观叙事的东西在片子里。那学术研究在您纪录片占什么地方?您的底线是什么?这些冲突如何解决?我想了解一下。
周兵:做纪录片的底线就是非虚构,所以好多人问你的演员扮演历史,你怎么把握这个底线,这还是导演的动机和良心。导演真要造假,很多的观众也看不出来。如何运用学术资源,我们也摸索一些方法,包括《敦煌》、《故宫》和《记忆》,我们动用了行业里所有我们能动用的,我们认为顶尖的或者社会公认一流的学者参与进来。故宫当时动用了一百多位学者,《敦煌》基本上所有的学者都一网打尽,包括已去世的季羡林先生也参与进来了。做《记忆》时,就有胡适先生,我给很多学者也都打过电话,包括李慎之先生。《敦煌》我们也是和很多方面都沟通过,已经成为常态了。
学术很重要。我们纪录片看着有娱乐化、趣味化的东西,背后有很严肃的学术支撑,我们会去进行文献研究,甚至借鉴田野考古的方法。我倡导导演们有一种在现场对文献的直接体验。你看了这些文献,到了现场你会有感悟,把这些感悟转化为创作的元素。
陈晓卿:今天咱们度过了一个非常美好的和纪录片相关的下午。我非常感动,谢谢大家关注纪录片,更希望在将来的日子里我们能够成为同行。谢谢!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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