诺林顿
这是前天晚上的音乐会。由斯图加特广播交响乐团演奏。斯图加特的声音,是古典音乐的具有标志性的声音,就像柏林爱乐的声音,那是德国古典音乐的权威声音.人们说到德国的音乐文化,就一定要说到柏林爱乐,而说到柏林爱乐就一定要说他们的声音.柏林爱乐的声音是有悠久历史的声音,从富特文格勒到卡拉扬,再到现在的西蒙,这个纯德国造的声音已经成为名闻遐迩的国际名牌,比奔驰比斯坦威更具典型性吧(尽管这样比喻有点不大伦类).这张照片是我在现场冒胆偷拍的.罗杰.诺林顿,这个英国绅士,他们不称绅士称他爵士:诺林顿爵士.最早熟知他是从舒曼的第二交响乐.拍成类似的故事片《浪漫与救赎》。风度翩翩的诺林顿爵士在拍练现场拍舒曼第二交响乐,回到酒店下榻休息.随之发生了一系列不可思议的事情.最精彩的是舒曼在他的梦境中出现,交响乐曲中的两个人物也相继出现,让他莫衷一是.他在影片中,既是个指挥也是上好演员,颇有风度气质.现在,目睹真实的英国爵士的舞台上的一举一动,颇有玩味.他穿着唐装,黑色,盘扣的,他的肚子鼓得那么突出,猛一眼看去,多像他将两只手袖在胸口,将苗条的身材形体突然鼓起一道棱坎.毕竟,八十岁了,对于一个八十的老人,我们还能要求他形体下顺舒畅吗?
他在晚会上首演的曲目便是海顿的D大调第101号交响曲。海顿是个真正快乐的人,尽管他无儿无女。他当了那么多年宫廷乐长,却仍然朴实着,这一点很不容易。有位贵妇人慕名而来拜见他,及至他出现在眼前时,公爵女人惊讶地说不出话来,而说出来的竟会是:你,真的是海顿?矮小、粗蛮、平易近人的海顿,笑呵呵的样子很容易被平常人随意捕捉到,即使一位屠夫也敢因小女儿结婚这个理由前来的他给做个“小步舞曲”,海顿居然会同意,而屠夫也不怠慢,将一头键壮的活牛牵来做为答谢礼,并在他的窗外鼓乐齐鸣,震天动地举行答谢礼仪,这把正在安静中创作的海顿吓傻了。能够写出快乐农夫的“海顿老爹”,就这样成了“人民”喜欢的“三贴近”的艺术家,应该够“德艺双馨”了吧?
诺林顿爵士的风度此前给我展示的是英伦风情,是贵族爵士气质。举手投足端庄典雅。他上楼走错了门,一敲门听到酒店妓女的叫床声音,他被吓得那个样子,特别有趣,好玩,也特别属于正经的绅士样子。而今天晚上他指挥海顿老爹的作品《时钟》,他将另一面,极自然地展示开来:他朴实、随意、平易近人,也幽默、具有老顽童相,他也真像一个中国式着装的“海顿老爹”。
或许是因为海顿晚年时两次去英国旅居,写出了这样的传世交响,而英国的爵士的文脉相通。诺林顿在乐队排阵时就非同寻常。单簧管、双簧管、大管并没有坐在应有的位置,而是在台侧两边立着,只有两把圆号两把长号坐在那里,再往后,是一把大鼓。这种排阵据说是忠实于古典的。这个乐队的提琴演奏时,不揉弦,据说也是保持纯古典古乐的原汁原味。而大鼓却敲得一丁点不斯文,突如其来,很有震聋发馈之劲头儿。原来,这是海顿在多年做宫廷乐手时,他发现那些台下的不懂音乐的权贵们每次在听演出时,都一派昏昏欲睡的样子,这让他很生气,他认为这是对他们演奏者的最大不敬。于是,他在好多作品中加了这样的突然鼓音,等到了演出时,那些昏睡的权贵们在台下打盹时,突然猛敲一下大鼓,如雷炸响。昏睡者吓得突然打个哆嗦惊醒。现在,这样的鼓音仍然会对观众席上困顿者起到惊醒振作之用。
诺林顿在开始指挥乐队时,举重若轻,他步履缓慢地走到台中央,动作表情都很收敛。他的手举起来,仅靠腕子动一动,好像他出席一个学术性会议,他站在那里讲话。他指挥乐队的手势,就是讲话中的手势,很自然。海顿是个滑稽的老头儿,他绝不希望英国爵士这样笔挺立着端个架子在舞台上的,他充满妙趣,他要跟你捉迷藏的。他还常伴有那种近乎恶作剧的“大喝一声”,这大喝一声还不是敲鼓,光靠弦乐也得奏得铿锵豪壮。指挥他的交响乐并不轻松,光玩绅士风度是不可以的,你得要哈下腰来,要接受这种折磨折腾。就像海顿老爹嘻笑着跟你捉迷藏。据说,卡拉扬对此最为头痛。在我对卡拉扬这位乐坛皇帝的解读中,他缺幽默与滑稽而让他难以走近海顿。而诺林顿则不同。这个英国老爵士突然猫下腰来,他的明亮的颅顶因蹲下来而更加闪亮。他似乎在从地面上找寻到一条光带,而他的手的托扶中,将这道灵感的光带完全扬手播撒给了乐队,于是,你会立即感觉到乐队的声音瞬间变得辉煌而明澈,阳光般明媚。
不必细述这位爵士的指挥风格与多次精彩表现,他简直熟透了海顿的音乐,奥地利民歌风味有他的一招一式梳理中如晨曦绽放魅力,而第三乐章那种小步舞曲的风格,在老爷子的有拍节的跳动中,紧扣观众心弦。而到了第四乐章,他更是不用费力地掀起高潮。他是属于那种不怒则威的指挥家,他的眼神也具备指挥语言。全场指挥下来,他只须一个夸张的动作,那就是结束之时,他双手一扬,一个转身跳,倏然转向观众来了个白鹤亮翅般的动作,一下子将观众情绪掀至狂放。这个动作令我想到了每次足球运动员李金羽,他射门之后的精彩定格动作。
想一想呵,80岁的老人。还穿着一身中国式黑衣服。可爱的中国老大爷。
最能体现他的性情的,还是第二个节目“普三”钢琴协奏曲演完后,生于美国长于美国的年轻女钢琴家黄慈得到观众猛烈欢迎,返场时,老先生从舞台正中一步步走向台侧,并没有从侧门出去休息,而是安闲地坐到了舞台的台阶边上。他坐得很稳,很踏实,像一个农夫坐到了自家的田埂上。黄慈弹完格什温的安可,在观众掌声往台侧走,他也坐在那里笑眯眯地朝黄慈鼓掌。样子有点傻傻的。这时候,你才会感觉到这位天生的男高音、10岁就开始学习小提琴,并在剑桥攻读过英国文学的音乐大师的雄厚人格中,有着怎样的自由与从容。他肯定不会像秋雨先生那样解释大师还不如老师。他肯定比我们更熟悉狄更斯小说、更熟悉莎士比亚,他指挥过40部歌剧超过400场演出,他还被英国女王封为意大利共和国骑士!骑士是男人特别是具有古典情怀的男人的至高荣誉、爵士呢?该怎么理解?他还获得过几所重要大学肯特大学、纽约大学的博士学位。博士、爵士、骑士、多牛!外加一个诺林顿老爹!
演出结束后,买了两张他的光盘。一张CD,一张DVD。回来播放时,更清楚地看到他指挥的海顿专辑,简直是传神至极。他跟他的乐队,默契极了,他完全可以凭眼神指挥,可以凭一个眼神,就能将乐队掀动起滔天巨浪。一个素养教养高贵的指挥大师,一个“三士”品牌,在崇洋的深圳,他完全可以横晃的。不过,可要提醒他当心泥头车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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