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3年,由于之前地方政府给银行批条子,然后铺摊子、上项目,导致银行信贷急剧扩张最后流动性严重泛滥让通胀指数坐上火箭。当时的朱镕基总理出来主持经济治理整顿,严厉回收信贷之外,采取的措施就是出台银行法,摆脱地方政府对银行系统的影响和控制。朱镕基告诫当时银行系统的头头脑脑:少长脂肪、多长骨头!——不能对地方领导让步!
似乎是一个轮回,这个情景未来很可能再次重演。因为现在出现诸多迹象,让人觉得似曾相识燕归来。截至2009年年底,在有统计数字的31个省、市、自治区中,只有黑龙江、内蒙古、新疆、西藏、山西、河南、贵州、宁夏的平台贷款债务率(平台债务合计/本省GDP)低于60%,有10个省市甚至超过了100%。一些城市的地方政府依托政府融资平台等方式,过度举债已接近极限,债务率已高达150%以上,个别县市债务率已经超过400%!这批地方投资大跃进,是2008年底,中央为对冲金融危机,而采取积极财政投资计划的结果。如此大规模基建投资,在城镇化率只有45%,人均收入低于3000美元以下的13亿人口的发展中国家,即使错,也错不到哪里去。因为经济高速增长本身,就迫切需要大规模基础设施。而中西部地区基建投入,长期以来,不是过多,而是不足。在2008年底全社会人心惶惶之际,来点兴奋剂刺激经济,提振一下信心,这也无可厚非。只是现在看来,当时吞下的兴奋剂的分量,实在大了点。随着商业信心回暖,民间投资也开始旺盛。而且国际经济环境也逐步转暖,外贸形势也一天比一天好。投资、消费、出口三个领域一起火爆,引发总需求膨胀,最终导致楼市股市泡沫和经济过热的路线运行图,再次浮现在人们的面前。
毫无疑问,压缩总需求的宏观调控,现在是非常必要的。1月份开始的信贷额度控制,是重要手段,而压住地方投资狂潮,更是必不可少的手段。但问题是,放手让地方政府大搞基建,好比吸毒,现在上瘾了,你如何让它戒?如今地方政府不再使用“批条子”这么没有技术含量的手段,搞来信贷资金了,而开始通过城投融资平台圈银行钱。虽然银监会从去年下半年开始就对地方融资平台信贷风险加以警示,要求商业银行对新项目的贷款不超过新增项目贷款的20%-30%,并需逐笔对政府融资平台贷款进行贷后审查,以确保地方政府提供有效的担保或抵押品。但2009年下半年以来,地方政府魔高一丈,融资平台的运作模式出现了新变化,例如一些地方政府通过政府平台将分散在各地国资委等部门的地方性银行、证券、保险、信托及租赁机构的股权,整合成金融控股公司,利用各种金融工具为地方建设提供杠杆融资服务。
中央肯定对此下重手管制,不过地方也是强力反弹。据《中国经济周刊》报道,一份由财政部牵头制定的关于“地方融资平台相关监管意见”很可能要胎死腹中。这份意见文稿中建议,对于对地方政府举债和融资平台举债分类管理,作出时间界限,并以2010年3月1日为界,实行新老划断。对3月1日前形成的存量债务,原则上通过现有还款渠道还款,不改变原有债权债务关系;3月1日后,政府可通过发行政府债券进行举债。在规范融资平台的融资和担保行为一条中,意见明确了整顿现有融资平台的措施:“对只承担公益性项目融资任务,不承担建设任务、主要依靠财政性资金偿还债务的融资平台,坚决予以取消。”——据说地方对此极为不满。有相关人士表示,“地方政府希望的是,意见就一些如会计核算、统计报告等‘软条件’进行调整,而不希望看到强硬的将某些项目取消。现在地方政府已经完全不能离开融资平台,并已开始构建新型融资平台。”其实银行只要不愿意,地方政府不管来什么花头,都不管用。但问题是,银行面对地方政府真的能做到“硬骨头”吗?如果中央都对此态度暧昧不明,那么银行自然也对此含糊——反正肉要烂都烂在锅里。
最终分析结论(Final Analysis Conclusion):
经济周期不是人的扁桃体,可有可无,而是人的心脏。每一轮繁荣之后,必然有一轮衰退,否则经济体无法清洗过去积累的错误然后再次前行。但每一轮经济衰退的力度和长短,则取决于上一轮繁荣期间犯的错误大小。就此轮经济繁荣期而言,地方融资平台的大规模银行信贷,现在可能还算不上是多大的错误。但如果现在还不加以严厉约束的话,那么1993年的整理整顿一幕,可能在未来两三年内再次重演!而现在能否防止此类错误重演的关键,又在于中央对此态度是否坚决,银行对地方政府压力是否扛得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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