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世纪什么最贵?和谐!”在电影《非诚勿扰》中,葛优扮演的海归博士仅用一个早餐的时间,就将自己发明的“分歧终端机”轻松地卖了200万英镑,然后开始满天下地寻找自己的理想生活和美妙爱情。但范伟扮演的那位风投公司老总,却倒霉透顶地遇到了全球金融危机,这项投资最后只为他收回了200万日元。
那一年,和“范总”一样倒霉的中国投资者还有很多,很多行业缩水的速度令人沮丧,股市大盘“跌跌不休”。但是,有一个行业的“逆市飘红”却让人感到惊讶,那就是中国的娱乐业。
是年,中国电影市场票房的火爆程度超过了以往任何时期。一部《非诚勿扰》的总票房,据说就达到了4.3亿元人民币。而其最大的赢家,当然是这部电影的出品方——王中军、王中磊二人的“华谊兄弟”。而“华谊兄弟”的背后,是一串我们耳熟能详的企业界风云人物的名字:马云、虞峰、江南春、王伟、鲁伟鼎……
2009年9月,资本市场的一个重要事件是中小企业板启动,“华谊兄弟”无疑是其中的佼佼者。它成就了多个亿万富翁,连旗下的一些善于投资的艺人,如黄晓明等,也因持股而进入“企业家明星”的行列。
娱乐圈中露脸的当然不仅仅只是华谊兄弟,投资娱乐的企业家也不仅仅只有上面这些人。
张艺谋的贺岁喜剧《三枪拍案惊奇》在不到4天的时间里为投资人张伟平创造了过亿元的票房; 2010年1月8日,手握25亿美元风投资金的IDG全球常务副总裁兼亚太区总裁、IDG资本创始合伙人熊晓鸽宣布大举进军娱乐业,包括正在上映的《未来警察》等四、五部电影;2010年1月12日,工行北京分行为北京文化创意企业设立100亿元专项授信额度;两天后,北京联盟影业投资有限公司获得了北京银行5000万元的贷款,因为电视剧版的巨大成功,《武林外传》电影版的拍摄有了充足的资金支持……
不专业的娱乐业
“如果你定一个高得离谱的目标,就算失败了,那你的失败也在任何人的成功之上。”这是拍摄过《阿凡达》、《泰坦尼克号》等超级商业大片的美国著名导演卡梅隆的人生哲学。
娱乐业和网络业有一个共同的特点——“烧钱”。《阿凡达》全球票房18亿美元,可是前期投资多少呢?3.2亿美元!老实说,将这3.2亿美元砸出去,如果不是卡梅隆这样世界数一数二的大导演,如果不是有他的《泰坦尼克号》12亿美元的全球票房提振信心,恐怕投资方也下不了这样的决心。
同样情况的还有张伟平,他自己说投资电影只投张艺谋,因为张导演大多数电影虽然很“烧钱”,但这些钱终究还是能赚回来。像《十面埋伏》、《满城尽带黄金甲》等片,动辄都是上亿人民币的投资,而且一上映便引来争议一片,但冲着张导的大名,观众仍然如潮水般涌入电影院。
还有陈凯歌和冯小刚,这些都是中国电影界最牛的一帮人,如果不是他们,投资人“烧”了的钱能保证收得回来吗?而这,正是一般投资娱乐的企业家们最关心的。
无数人看到票房高涨带来的机会,他们手握巨资也跃跃欲试。中国国际金融有限公司的老总朱云来就对国内娱乐界喊出了这样的话:“别说要几千万拍电影,一千亿都有!”
不过,影视业并不是一个谁都能赚钱的行业。对于投资者而言,电影行业的高风险性也是不可忽视的,因为电影作为无形商品并不能像实体企业一样变卖,投资如果失败,很可能会血本无归。
高风险和高回报并存,这也是文化娱乐业的特点之一。可是,电影人自己恰恰最忽视的就是这一点。他们很少去想市场,或者不知道怎样去估算和操作市场。因此,熊晓鸽并不赞同大家在条件不成熟的时候一窝蜂地都来投资娱乐业,因为这里面同样充满陷阱。他不无忧虑地说:“王中军的成功只是给大家增加了很多想象空间,它到底有多少可复制性?能赚钱的导演又有几个?”
中国票房的规模小、产业链不健全、盗版侵权多,而“不专业”更是一个大问题。这里所说的“不专业”,是指娱乐市场的运作不专业,或者说,是没有真正懂得市场运作的企业家来运作娱乐市场。中博世纪影视传媒公司董事长兼总裁陈伟明就说:“中国的影视行业大部分是艺术家转行做制片人,严格来讲,从制作人到投资人都没受到正规的商业训练,对成本、利润回报的商业概念比较弱。比如中国的导演动不动就超支,而在韩国那样成熟的市场,如果导演超支,圈内会马上知道,以后再融资就非常困难,投资者的要求也会更高。”
为了规避风险,张伟平的原则是只投张艺谋的影片。事实上,“二张”的合作确实很成功,但也定格了张伟平新画面公司的发展局限性——更像是张艺谋的工作室。其实这样的做法并不是所有人都能借鉴的,毕竟中国只有一个张艺谋,和他同级别的导演也就那几个。还是华谊兄弟的做法更值得推广——通过规模和对操作流程的控制来实现风险的规避。王中军说:“其实做任何行业都有风险,比如房地产,电影和其他产品是一样的,如果你是一个规模的企业,每年像流水线一样地拍着电影、电视剧,在规范的操作当中风险都是可以规避掉的。”
因此,尽管冯小刚已经成为一个品牌,但是王中军绝不会只投冯小刚一个人的电影。2009年他对高群书执导的《风声》进行投资并进行商业化操作,使之大卖,就是一个明证。
电影人的思维模式常常是“我要拍一个什么电影,需要多少钱”,而在华谊兄弟,投资一部电影的预算是倒算出来的——首先是预估一部电影的收入情况,比如预估的票房是6000万、VCD的版权是1000万、电视500万的回收,这样这个电影在中国市场也就是7500万的市场预估。
先有市场,才有投资,这才是一个真正的商业行为。
下一个“兴奋点”
企业家投资娱乐,除了寻找赚钱的机会之外,还有没有别的想法呢?当然有。企业家不见得就是赚钱机器,他们也有在赚钱之外的理想和爱好。比如说杨子、比如说唐骏。
巨力集团的执行总裁杨子和女明星黄圣依的绯闻从来就没有断过。当然,这也算不得什么新鲜事,很多企业家或者富豪都有这样那样的“红颜知己”,女明星更是最好的对象。但杨子似乎特别喜欢在影视圈里混,还出演过几个说重要也不重要的角色,令人记忆犹新的就是那部与黄圣依合演的《天仙配》。
如果说演戏只是杨子为了好玩儿偶尔为之的玩票行为的话,那么他在2010年1月成立的巨力影视传媒有限公司,就是把爱好当成事业的一次重大投资行为了。公司成立之日,洪金宝、关锦鹏、鲍德熹、张杨、崔宝珠、黄志强、李锦文等导演、明星到场,墙上贴满了胡玫、陈建斌、张杨、章家瑞和崔宝珠等人的照片。杨子介绍,这些导演和明星已签约巨力影视传媒。而最大的新闻点却是,他的“红颜知己”黄圣依坐拥三成股份,出任该公司的执行董事。杨子对他掌舵的巨力影视传媒有限公司信心倍增,豪言在3年内争取让这个公司也上市。
借着《阿凡达》的这股旋风,杨子还谈到了最时髦的“3D”话题。他说希望打造一个属于中国人自己的3D影视王国。“近几年中国影视发展呈井喷之势,我认为这是一个好机会,所以派了一批人专门去加拿大学习3D技术,如果赶得及的话,我希望这批人学成归来后可以加盟《白蛇传说》和《武圣关公》的制作。”《白蛇传说》由金牌监制崔宝珠和金牌摄影鲍德熹联手打造,黄圣依将出演白娘子。
遗憾的是,杨子这番热爱影视娱乐事业的举动,依然被外界视为玩票,是为自己的人生寻找下一个“兴奋点”而已,只是玩的规模更大了,而且是自己带着别人玩。
同样在寻找人生下一个兴奋点的还有唐骏。他曾说过,他喜欢精彩的人生,甚至不在乎结果,只要足够精彩!唐骏说:“收购、投资……这些我每年都在做,很难再形成新的兴奋点,所以要来点新鲜刺激的。这次我准备投资拍电影了!”
在一部暂命名为《我行我素》的电影中,唐骏的角色很复杂,包括出资人、制片、编剧、演员和半个导演。而最令人兴奋的,是他请来的一大套总裁级班底,马云、李彦宏、王石、俞敏洪、冯仑、李开复、潘石屹、张朝阳……
唐骏预计票房能达到8000万到1亿,他自己并不赞同外界“纯属玩票”的评论。他说:“我希望通过电影可以传递一些理念和思想,同时还想看看电影市场的机遇。最初动机肯定是出于多年的愿望,但是要看市场的反应,我还是很希望能把电影当作一项事业来做的。”可事实上,就这一部电影的投资和操作方式来讲,不是玩票又是什么?下一部电影,他还能让这一套豪华龙套阵容继续陪着自己玩吗?如果要在娱乐业继续玩下去,光靠自己个人的投资吗?怎样去形成一套成熟的资本运作和实务操作的模式?怎样打造一个像“华谊兄弟”那样的影视班子?
这些,需要明确的答案。
新旧媒体合作的潮流
有记者问唐骏,你的电影请了那么多企业家来跑龙套,是不是也会请你的老东家——盛大网络董事长陈天桥?唐骏愣了愣后笑了,说:“没有谈过,不过我想不会吧,我这部电影走的是幽默风格,他太闷了。”
但陈天桥不需要加盟唐骏的电影,因为,盛大网络自己投资的电影《星辰变》也即将开拍了。作为盛大文学旗下的小说,《星辰变》已被改编成网络游戏,此次宣布投拍计划,将使其成为一部集小说、游戏、电影多种产业形态互动的娱乐产品。
而这一次盛大网络合作的对象,是地方电视业中的老大——湖南广电集团。双方建立长期战略合作伙伴关系,共同出资6亿元成立盛视影业公司,主营电影和电视剧的制作发行、艺人经纪服务,以及相关衍生业务和服务业务,盛大网络占据控股的一方。而首次合作的项目除了这部《星辰变》外,还将翻拍湖南广电集团的经典电视剧《还珠格格》。
陈天桥说,此次合作是传统媒体和新媒体优势互补、共同发展的尝试,也是传媒业发展的一个趋势。而对于传统媒体来说,也是在文化产业体制改革的关键时期,运用资本手段,最大程度开放资源,引入市场竞争机制是促进传统广电企业发展的新课题。
实际上盛大网络与传统媒体的合作早已有之,但和马云一样,大多为比较初级的营销性投资,如目前上映的由盛大文学参与打造的电影《恋爱前规则》。
2004年,马云的淘宝网和《天下无贼》进行合作,除了常见的广告贴片、海报宣传、新闻发布等宣传推广手法外,双方还在影视副产品网络合作开发和网络增值方面建立了伙伴关系。淘宝网为此一共投入了1000万元。一部《天下无贼》,让淘宝网赚尽风头。你从片中不仅能看到诺基亚的手机,还能看到“淘宝网”的小旗,而《天下无贼》中所有明星使用过的道具也被摆到淘宝网上去拍卖。
正是这一次投资让马云看到了资本投资娱乐业的前景,“如果我没有看过《天下无贼》,我们不会有这么大的改变;我看过《天下无贼》后,才明白娱乐代表未来。”2009年全球金融危机仍在持续中,马云却投入巨额资本帮助“华谊兄弟”上市,成为该公司的第三大股东。陈天桥与马云的做法如出一辙,对娱乐业都是由营销投资转变为资本投资,而且,可以预见这样一种模式将成为新旧媒体合作的潮流。
大把大把的现金回报,让越来越多的投资家开始进入娱乐圈中尽兴狂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