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来语:究竟是入侵还是帮助?


这篇东西是应《兴学》报之邀,为该报写的一篇小评论。我这里想先扯几句关于这份报纸的事。

学院里筹建了一个“全媒体中心”,在规划上,有一家报纸、一个电视台、一个广播电台和一个网站,俨然就是一个“全媒体传媒集团”的味道。不过,其实是一个大学生实习基地,基本上所有的成员都是学生,只是配备了几个老师做个类似指导员的角色而已。

首先出炉的是两周一期的报纸,报名《兴学》,取当年学校创始人盛宣怀“自强首在储才,储才必先兴学”之语——说句实在话,我这个人虽然认同精英的客观存在,但我对那种天下兴亡匹夫有责的精英担当意识是不太以为然的——当然,这只是我个人的为人处世之道,既然恪守不强加价值观于他人,我这种类似“拔一毛以利天下而不为”的杨朱哲学也就没必要非要大家一起遵守了。

我不是这个报纸的指导老师,不过选题会我是参加的。既然参加了,就唠叨过几句。我以为,学生办报,少做思考,特别忌讳宏大叙事。说句客观的,都没怎么接触社会,思考出来的东西未免太象牙塔。学生办报的重点是采访而不是写评论。能够把采访对象表达的东西呈现好了,基本功就练扎实了。我说过一句话“报纸要思考 上帝就发笑”——此话,在我看来,在时下的很多社会报纸,同样适用。连事实都没搞清楚,就在那里做精英状思考,颇有些滑稽之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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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确,在很多学院派的语言学家和符号学家看来,语言会影响人的思维。比如说,在一些翻译水平一般的译作中,我们都或多或少能找到这本译作的母语痕迹。道理很简单,英语(或其它外语)和汉语,它们的结构是完全不一样的。原作者经常会使用到从句结构,一个段落就是长长的一句话并不罕见。但在汉语中,这大概就是一种特殊的文体了:郭敬明体。

警惕外来语言对本国语言的入侵,也不能说就是“杞人忧天”,因为语言的确是文化的重要组成部分。历史上,一个民族如果没有自己的文字或语言,这个民族就会渐渐消失不见。拜始皇帝书同文所赐,面积极其广大、方言极其众多的中国,数千年来分久必合。借由一个一个的方块字,我们始终会被潜移默化地认识到:我们是一个祖先的。

但是,语言只是文化的组成部分之一而不是文化强弱的决定者,一个在其它方面,比如经济、政治上正处于上升势头的文化,并不担忧外来语的介入。因为语言或文字,本就不是永久不变的东西。外来语对本土语言的帮助,也屡见不鲜。在现代英文中,大量的词汇其实来自于法文、拉丁文诸如此类的外语,而事实上,最正宗的英文,都和一些乡间民居所使用的东西有关。没办法,英国人不是生来就是这么贵族这么绅士的,当亚瑟王还在带着一帮野人力图统一英格兰的时候,欧洲大陆在日薄西山的罗马帝国治下,已经相当成熟了。

语言其实就是一种约定俗成。当本土语言中都某种事物暂时没有称谓的时候,借用外来语是相当正常而且普遍的,并经过一段时间之后,这个外来语就被吸收成为了本土语言中的一部分。这谈不上外来语的入侵,正相反,可以视为本土文化的一种包容以及包容之上的更新。

央视屏蔽外语及英文缩写这档子事,我个人愿意相信它的良好动机:为全国人民树立一个样板并宣告我们很警惕外来语入侵。但动机归动机,事情做出来以后,只能看到一个文化的心虚之处:几个英文字母就搞得心烦意乱,生怕伟大的中华文化就被同化了。

央视为国家代言的意识很强,这一点路人皆知。看来它十分担心在为国家代言的时候,说出几个英文字母来有损国家形象。有时候我不得不为他们的敏感感到可笑和可叹,一方面在大唱大国的崛起,一方面又对自己的文化毫无信心。没有任何证据可以证明,把NBA叫成美国男子职业篮球联赛,可以为中国输出大国价值观提供帮助,同样也没有任何证据可以证明,把美国男子职业篮球联赛叫成NBA,会对这个大国带来多少脸面上的无光。在这样一种规矩中,看不到一丝一毫的大国气度,倒是让我很同情未来的央视各频道主持人的工作,比如科技新闻播报:

近日,由国际商用机器出品,一款快闪电子式外存储装置面世,它可以存储联合图像专家小组式图片上亿张,并可直接播放动态影像专家压缩标准音频层面三音乐,还可与数字多功能光盘播放器即插即用。

真的很同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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