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汉以来,“登徒子”一直是好色之徒的代名词,其好色之名在人们心目中是根深蒂固的。就连文史掌故知识非常渊博的李敖先生,也对登徒子之好色深信不疑,他曾自我揶揄:“我用类似‘登徒子’的玩世态度,洒脱地处理了爱情的乱丝。”其实,这对登徒子本人是极为不公的。历史上的登徒子行为十分检点,是位很本分的封建士大夫。他的名声之所以坏,完全是由于宋玉炮制的《登徒子好色赋》一文千古流传而造成的。
登徒子不幸,生不逢时,竟与和屈原齐名的文章高手宋玉同时代!莫名其妙地被贴上“好色之徒”的标签,一世英名居然被宋玉的一篇文章毁于一旦,不明不白地成了宋玉笔下的冤魂,做了为人所不齿的反面教材,好色的黑锅一背就是两千多年!
1958年毛泽东与部分史学家、科学家和新闻工作者进行了一次谈话。在这次谈话间,他随口背诵起宋玉的《登徒子好色赋》:王曰:“天下之佳人莫若楚国,楚国之丽者莫若臣里,臣里之美者莫若东家之子。东家之子,增之一分则太长,减之一分则太短;著粉则太白,施朱则太赤;眉如翠羽,肌如白雪;腰如束素,齿如含贝;嫣然一笑,惑阳城,迷下蔡。然此女登墙窥臣三年,至今未许也。登徒子则不然;其妻蓬头挛耳,(齿只造字)唇历齿,旁行踽偻,又疥且痔;登徒子悦之,使有女子。王熟察之,谁为好色者矣?”
背完这段赋后,毛泽东说:“宋玉攻击登徒子的这段话,完全属于颠倒是非的诡辩,是采用‘攻其一点,不及其余,尽量夸大’的手法。从本质看,应当承认登徒子是好人。娶了这样丑的女人,还能和她相亲相爱,和睦相处。照我们的看法,登徒子是一个爱情专一的、遵守‘婚姻法’的模范丈夫,怎能说他是个‘好色之徒’呢?”(见陈晋主编的《毛泽东读书笔记》,第254页。)
1958年1月12日在南宁会议上,毛泽东也曾这样讲道:“楚襄王部下宋玉,写过一篇《登徒子好色赋》,使登徒子两千年不得翻身。因为登徒子向楚襄王反映过宋玉长得漂亮,会说话,好色。宋玉反击登徒子好色,说登徒子讨了一个麻脸驼背的老婆,还生了五个孩子,你看好色不好色?这都是“攻其一点,不及其余”。我们看干部,要看德才,不能只看一点,不要突然袭击,使人猝不及防。”在这次会议上,毛泽东还批示印发《登徒子好色赋》,给与会者读。
在辞藻华美、佳句迭出的《登徒子好色赋》里,宋玉将自己美化得如老僧入定:佳丽当前,活色生香,而古井不波。他是否真能做到如此,洁身自好,我们权且不论。但他以登徒子喜欢丑老婆并与其生了五个孩子而论证其“好色”,其论点显然是站不住脚的。毛泽东的评论可谓一语中的,击中了这篇诡辩文章的要害。是的,宋玉的思维逻辑是十分荒唐的,他的这种看问题的态度与方法是不可取的。我们要以客观的态度为登徒子正名,还历史人物的本来面目。
登徒子太累了,背了两千多年的好色的黑锅现在该卸下了,让老先生好好歇一歇。听到为他平反的消息,他会含笑九泉吗?估计不会了,经过这么多年历史无情的风雨,他沧桑的脸上一定早已波澜不惊,“也无风雨也无晴”了!(刘继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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