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路上(许金广)


  在 路 上

  许金广

  繁华消去尽秋色,一夜疾雨满地黄(叶)。

  魏晋名士阮籍醉酒后常驾车奔走于旷野,无路则止,然后纵情大哭一场,驭车返程。那时没有遍布田野的柏油路,更无诸多车行如梭的高速路。否则这贤人是哭是笑不得而知。

  这世上本没有路,走的人多了便有了路。从没见过鲁迅先生的笑脸,后人只记的先生一脸冷峻、漠然、严肃,想来先生是不会笑的。先生与阮籍、嵇康、陶渊明、李白等名士一样肠子是直的,阿谀奉迎、卑躬屈膝之事断然做不出,所以他们一生无官可做。

  刘伶、阮籍、嵇康、陶渊明、李白、杜甫、李煜、陆游、曹雪芹……他们醉了,因为有了酒他们才踉跄着走在路上。川端康成、海明威、老舍、三毛没有酒的陪伴,或许他们不胜酒力,于是选择了另一条路,一条通往天国的路。不必去探究这些人的心路历程如何。他们有一样东西是相同的,那就是痛苦。有些痛苦可以让人崩溃,没有了路有时候醉酒和哭是无法排解的。心结不是每个人都能解的开。

  有朋友与佛结缘,参禅悟道修身养性。我颇为认同但尚做不到清心寡欲,或许还未达到那种境界与修为。佛在我心中非寺庙里的木雕泥塑,而是心中那颗善良之心,佛教化僧徒苦修戒欲的,我却以为佛家真正的教义是济世而非避世,两者有积极与消极之分的。

  佛祖与耶稣都以牺牲自我拯救与感化他人而升华,舍生取义者为大贤大圣。儒、释、道与基督教、伊斯兰教是人类发展文明的产物,是进步文化的标志,无所谓谁比谁更高尚与伟大。只要是光明的、有益于社会和谐与发展的都值得推崇与尊重。文化的先进性就在于包容与兼容,而非一枝独秀的垄断。

  没有单独的一种文化形式可以左右全人类的文明进程,历史已经证明了这一点,将来也是这样。

  走在路上,文化是一种痛苦,是一种十月怀胎一朝分娩的痛苦。先生是痛苦的,他写了《彷徨》与《呐喊》,那些痛苦来源于那个年代沉重的思考,还有一些痛苦来自于自身,精神与灵魂上的挣扎与折磨。先生作品的伟大与深刻也源于他活在那个时代,因此我固执的认为所有伟大的作品都产生于痛苦,一种痛苦的释放。

  痛苦愈深重文化崛起得愈强大,这就是文化的力量。从屈原的《离骚》到曹雪芹的《红楼梦》,从杜甫到李煜再到鲁迅、徐志摩,从欧洲文艺复兴到新文化运动,每一步都伴随着文化的绝望与痛苦,从彷徨到思考再到觉醒,痛苦使文化更加厚重成熟。

  没有对文化深刻的认识;没有对知识厚重的积累;没有对生活认真的思考就不要去写什么东西。

  走在路上,看到了繁华背后的萧条。一个时代对另类文化的盲从与认同,无知与浅薄也成了主流。制造文化垃圾居然成了时尚倍受推崇。这是文化大环境下的一场酸雨,令人悲哀的是那些游走在市井中的灵魂。

  文化是人类的灵魂;文化是割裂野蛮与文明之间的那把刀;文化是能照射出我们羞耻的那面镜子。当我们还知道疼痛的时候;当我们还知道流泪的时候;当我们还知道羞耻的时候;文化才能走出低谷。所以我不看、不听、不闻,如果再有人谈起文化,我会感到耳热、心跳、脸红。

  走在路上,心中还有一种力量,一份勇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