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言“大书话”



放言“大书话”(此大作已经公开发表)
董国和

在二〇〇九年三月内蒙古教育出版社初版《有些事,要弄清楚》的作者《后记》中,龚明德先生坦言其志,说他“想用经过深阅读之后写出的‘大书话’来挽救普遍浅阅读的局面”。这有前提,就是龚明德说的:“我并不是说就完全不需要这类内容浅显的“书话”,而是希望“大家都得努力改变一些读写领域的不良局面,否则,‘开卷有益’就会成为一个空洞的理念了”。
由此可知,龚明德立此志,希望“大书话”能成为共同信念,以此来延续 “书香社会的血脉”。
如不忌讳龚先生所言,在当今的报刊上,确实存在着大量“抄一点儿作品的前言后记、摘录一点儿作品情节,再述说几句关于这作品的自己的感受,一则千把两千字的文章就出来了”的 “浅书话”,认可了这一现实,就得接受他的批评:“你要想知道这一本作品的更进一步的问题,你查阅了这本又查阅那本‘书话’,几乎都是那些泛泛而说的话……”
清楚了这一点,就得高扬“大书话”这面旗帜了。这与其说是龚明德的新追求,倒不如说是读者的新要求。对于书话作者来说,都应当认真对待和思考。
何为“大书话”?
按龚先生的说法,所谓“大书话”,相对于“浅阅读”后随手赶写出来的书话也就是 “小书话”而言,它就是“把一部作品尽量说明白”的“书话”,而不是“知道什么就随手写点儿什么的即兴文字”。有此追求,就得“别把读书当做任务,要坦然放下功利心乃至进取心,只留下好奇心,以完全悠闲的态度,仔细而缓慢地享受阅读的美妙过程”。有此心态,所写书话就有了灵性和韵味,也有了质感与张力,却没有了“再说的空间”,更不会出现误导。
试以《累遭误解的<玉君>》为例,来看何为“大书话”。它全文共分八节,除了开篇语,每节都有小标题;这如单独成篇,也是“小书话”。而将它们集结起来,用数万言来阐述它如何“累遭误解”,就銳不可挡,将有些事都弄清楚。以篇幅论,它与“千把两千字” 的“小书话”相比,确有资格称其“大”。但“大书话”并不是以字数多少排座次,而是以内容充实、严谨可信论英雄。按龚先生所说,这还得具备两个要件,一是“备料”要充足, 二是阅读要 “深”入。有此,所写文字才能让人信服。这与“即兴文字”相比,除了有深与浅的区别,还有雅与俗的追求,彰显着不同的心态。
为证《累遭误解的<玉君>》非“即兴文字”,且看他“备料”如何。首先,他备有由“现代社”出版的《玉君》初版和再版夲。有了它们,才让他对一些权威人物关于它的著述产生了疑问;而为了将疑点弄清楚,他就得先逐字逐句地研读这些著述,再逐字逐句地与它原文夲进行校勘,然后分析 “误解”的来龙去脉,才能断言“累遭”。而断言写来容易得来难,如无书为凭,又无仔细校勘,还无深思熟虑,只会自取其辱。
再说“深阅读”。“为力求用确凿的史料”来证实它“累遭误解”, 他还得备有戓查阅《现代评纶》、《文学旬刊》、《唐弢藏书》,以及最新版的《玉君》等书刊。对这些读物如不细读,龚明德纵使胆大如拳,也不敢“判定:唐弢没有对《玉君》的两个版夲从头至尾一字不落地‘相较’”。白纸黑字,铁证如山,龚明德如果信口开河,就得用一个学者的尊严来做补偿。有了充足“备料”,又经过反复 “深阅读”,再用妙手弄成“绝对是读来很‘好玩儿’的文字”,它才有资格称之为“大书话”。知此,即知“深阅读”就是将所涉及的书刊,都尽力搜全细读,无此资夲,也就无须奢谈“大书话”。
以此而论,那些官腔官调、媚时媚俗的“即兴文字”, 有些也长如同懒婆娘的裹脚布,甚至巧舌如簧,但都不能混入其中;相反,《小议<新华字典>》中的十篇,却是货真价实的“大书话”。它们已无“再说的空间”,要有此效果,就要如同他所说:是,“实在太喜欢”,愿终身为“弄清楚”一些问题来读写,也甘愿为此做“义工”,而不希图封妻荫子。清楚了这一点,也就清楚龚明德的追求,就是为“努力改变一些读写领域的不良局面”来竭尽全力。
凭心而论,对于 “资浅”书爱家来说,很难有他那么多的“备料”,很难有他那双辨识失误的慧眼,也难有他那样选词造句的巧手。时代使然,有些人只知出名要趁早,忘记了板凳甘坐十年冷。不愿装傻,就抵御不了“即兴文字”的诱惑,“小书话” 也就大行其道。更何况,写 “大书话”还入不敷出,“备料”得有钱财、细读需要时间、选字消耗精力,哪如“即兴文字”来得又快又实惠!他不愿以高产为荣, “三五年过去了,我仍然是存稿有限”,著作也不能等肩。但有所失必有所得,声望为他做了最好的补偿。“莫愁前路无知己,天下何人不识君”,对于当今书爱家来说,有几人不知道他,又有几人没读过他的书?而这都得益于他的“大书话”。
作为一个喜欢“大书话”的读者,如也放言胡说,此类文字应具有如下特点:一是“不做大理论,专注小考证”(从别人容易忽略的问题上着手,来校证以讹传讹的史实);二是“勇于怀疑和挑战权威”(《新华字典》名气了得,龚明德照样敢摸老虎屁股;唐弢为书话之父,他“吾爱吾师,但吾更爱真理”,指误毫不手软),凭此精神,才有了这夲《有些事,要弄清楚》,真是功德无量。
以上两点,均摘自《有些事,要弄清楚》的张阿泉的序言和作者自己的后记。张阿泉先生的“龚氏著述研究”,因颇合众意,方拿来壮胆。
三是文字不艰涩难懂,尤其不是那种专用名词术语来唬人的学究腔,而是“读来很‘好玩儿’的文字”。四是说真话,《序<书友>编辑部承编的<民间书声>》,开篇直言“不快之事”三条,掷地有声,让人可吐一口闷气。虽然明知这说了也白说,但关注就是力量,也尽到了他一个读书人当尽的责任。无此信念,也无须他来倡导“大书话”。
放言“大书话”,是知不成言而强言。这是表示对龚明德为文志向之一的敬重,也是对他能开创辉煌的祝愿。做为一个学步者,虽不能至,心向往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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