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奥运会的时候，政府希望百姓更文明一些，把夏季“膀爷”的生活习惯改一改。上海世博会的时候，政府也是希望市民展示文明风貌，把夏季“睡衣族”的生活习惯收敛一下。不久前，我去广州亚运会采访，向组委会宣传部打听第16届亚运会期间，广州政府会不会要求百姓在文明生活习惯方面改点什么，他们的回答是：这次，我们真的没有。

　　正好，在上海采访期间见到一位朋友，她说在小学读书的女儿马上就要到日本“修学旅行”了，学校收取的各种费用当中，有一笔是“浴衣费”，还说到时候要组织中日小朋友穿着浴衣搞联欢活动。她有点紧张地问我：中国人穿睡衣上街都受到人家的批评，日本人穿浴衣上街就没有人指责吗？浴衣是在家里穿的，怎么能穿着上街呢？不会有事吧？

　　我首先给她讲了一点日本洗澡的历史。在日本，洗澡一般分为蒸气浴和水浴两种。日本中世的时候，蒸气浴非常盛行，可谓今天“桑拿”的“祖宗”了。当时，在洗有的蒸气浴时候，日本人好像有点害羞，不是裸体入浴，而是穿着麻织的白色薄衣服入浴，这种衣服叫做“汤帷子”，日语叫做“ゆかたびら”。而水浴则是中世以后在日本广泛流行的起来一种洗澡方法，特别盛行的就是“钱汤”，也就是公共浴池了。一直到了近世以后，由于都市浴室的发展，日本人裸体入浴的越来越多，浴后穿着木棉长和服走上街头的习俗也蔓延起来。如今我们在反映江户时代生活的电影中，常常可以看到这样的景象。这种浴衣在日语中叫做“ゆかた”，几经改造，先是变成在家休闲时可以穿的“内着”，到了明治中期以后，开始成为一种外出服饰而穿着了。现在，日本人夏季夜晚搞各种“节”的活动时，人们都是要穿上“浴衣”倾家出动的。这也成为日本街头一景呢。

　　我还告诉朋友，这种“浴衣”如今在日本各个宾馆的房间里面都有，它已经成为浴后的一种睡衣了。据说，许多中国游客到日本以后，临走时都会顺手牵羊地带走一身“浴衣”，美名其曰：“我要了解日本文化”。一家日本宾馆的大堂经理曾经和我聊过此事，我微笑地告诉他：“中国人即使把日本的‘浴衣’带回去，也不会穿着上街的。”

　　朋友听后羡慕地说，你看看人家，硬是把浴衣改造成了睡衣，还能够上街，越是有国际活动的时候还越是要穿，我们呢……

　　我说，世博会常常是改变人类着装模式的一个机会。比如，1867年，在法国举办的世界博览会上，日本人第一次穿着西服参加盛会。这个人就是德川昭武的随员涩泽荣一。从此，掀开了日本人穿西服历史的新篇章。

　　衣服这种事情就是这样啦，穿穿脱脱，内外里表，长长短短，今天是时髦，明天就会落伍；已经落伍的，倒腾出来就变成时髦的。现在，不是就有美国人在报上说，最喜欢看穿着睡衣走在街头的上海女性嘛。（写于2010年5月27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