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获》你就大方地堕落吧!不需要理由
——《收获》刊登郭敬明小说引起的争论
○许石林
我十分同情或者说可怜复旦大学中文系
郜元宝教授,原来我是很羡慕和尊敬他的。可是,看了他写的对郭敬明的新小说《爵迹》的评论(见《深圳商报·文化广场》5月28日),我觉得他的人生太失败了,比我还失败!俗话说:男怕入错行,女怕嫁错郎。郜教授那么才华横溢、学识渊博的人,就是不该从事文学研究,尤其不该从事当代文学研究。我很早就悟出一个道理:文学是不值得深究的,尽管文学里面的东西是很深的。我的这种很可能错误的认识,把我误导到一个比郜教授爽的轨道上来,没有从事当代文学研究。人生之荒谬,于此可见。
为什么这么说呢?比如,我看媒体上到处都郭敬明郭敬明的,我也要找郭敬明的东西来看一看,就像郜教授要掌握当代文学的全部最新资讯一样,我的职业要求我也要永远掌握文化资讯的最新动态,所以我也看了郭敬明。可是,我毕竟不是研究,我只是了解一下,好看的,就愿意爱多深就爱多深,就像我爱汪曾祺的作品似的;不喜欢的,就随手丢到垃圾筒,谁要也不给,你甘愿受罪俺还心疼你呢!就像我从机场买了一本某著名作家的自传,看了几页就撕烂扔了一样,不使谬种流传。但是,像郜教授这样从事文学研究的人,就不能像我这样轻薄。他要研究好作品为什么好,坏作品为什么坏。前者一定是爽死了;可是后者,想像一下,真不是人干的事儿,那得有多大的耐心和定力才能捏着鼻子坚持下去啊!这正是我可怜和同情他的地方。
比如对郭敬明的作品,我看了不到一页就扔了,并且判断:这孩子没救——下机井感冒了——病从深处得的。用戏曲丑角的话说:“他的娘没怀好,胎里的麻烦。”就是说他那种毛病不脱胎换骨是没法改了。我不但从此不看,也不许我能管得着和管得了的孩子们看,否则,警察不管的话,我就施展拳脚了。我就这么简单粗暴地解决了这个问题。
可是,郜教授不同,他要认真地读郭敬明的作品,并且要说出个道道来。尤其是比如当今名声显赫的文学界大佬将郭敬明推荐到啥高级组织、比如著名的所谓纯文学期刊《收获》不顾自己的老读者反对,硬要刊登郭敬明的最新长篇小说《爵迹》的时候,作为一个著名的文学评论家、一个从事当代文学研究的教授,郜元宝先生就要给大家说出个道道来。这活儿要是硬摊在我身上,我就跳黄浦江死了得了。
您可能问我:你为啥厌恶郭敬明?我现在抄一段郜教授的话,您看能不能理解我的态度——郜元宝教授说:“读《爵迹》,首先想说的,是语文基本功问题……臃肿杂沓、用语不当、模棱两可、盲目的一次性景物描写,只为显示语言的丰富和诗意,但这个目的并未达到,倒是暴露了作者只顾陈列不知安排、只顾炫耀不懂含蓄、只顾堆积不知选择的暴发户趣味。时人称誉,实在厚诬了抒情、诗意、美文这些字眼,恐怕连文艺腔都算不上吧?”
您看看:就郜教授这些研究成果,其中任何一句话,都能让自私的我像躲瘟疫一样躲着郭敬明。我当时看了郭的文字,就是厌恶地扔了,而且把自己定格在厌恶上:咱躲着你行吧?郜教授出于推卸不掉的学术责任,他就一定要将那么烂的东西看完,跟神农氏尝百草,吃到毒草把自己吃得上中下一般粗,差点要了亲命一样,刚从死亡线上缓过气儿来,还得捂着胸口记录自己刚才濒临死亡的种种反应,这种动不动就拿命去换的学术成果,俺是做不出来的,难道还不值得同情和可怜吗?
郜教授在文章结尾说:郭敬明“总算积累了一点经验,这一次语言、情节、人物、手法几乎都看懂了,只是对作家的精神指向,对小说显示的可能的精神归宿,依旧茫然。不过既然有些看懂了,对那个看不懂而又属于结论性的部分,势必有猜想的兴趣。同时,我也想探测一下何以在我感到茫然,在别人(尤其粉丝们)却倍感亲切,以至要誓死捍卫?他们究竟在郭敬明作品中看到了什么?倘若郭敬明和他的粉丝们真有一种我看不懂的青年亚文化,那它的核心究竟为何?”
郜教授这样做,是因为当今所谓纯文学期刊《收获》非要刊登郭敬明的长篇小说,该期刊的负责人说了很多话,什么包容啊、延伸啊、文学的边沿在不断变化啊之类陈词滥调,总之是为刊登找理由。郜教授在这种情况下,出于一个学者的责任、良心和使命,就有必要发表学术文章,起码给读者一个提醒,给正在堕落的《收获》的车轮下,冒险塞进一些障碍物,不让它堕落得太爽快。还有些读者以不购买本期《收获》为要挟,以维护所谓纯文学期刊的纯正。
其实,在我这不关心文学死活的不靠谱的人看来,您根本不需要忧虑一个在您看来啥好东西的堕落,堕落是很容易寻找理由的,甚至是不需要理由的,就算不买这一期期刊,也没用。因为有更强大的力量吸引你们的纯文学浓装艳抹地投奔它而去。
2010年5月3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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