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出版就像种庄稼
包月阳
进入出版业两周,经过中国发展出版社多位同事的速成培训和出版界大腕韩焱、陈晓晖、何江涛等朋友的拔苗助长,我对出版业有了一个基本的感性认识:做出版就像种庄稼。
当然,任何事业都是先耕耘再收获,不过图书出版这种产业形态与种庄稼更加神似。以我曾经从事的报业而论,办报的盈利模式是:培养影响力和知名度——增加发行量——推销出更多的广告版面——获取更多收入。而图书出版业的盈利模式是:找到好作者——做出好书——好的销量——好的收入。图书出版与报业有较大不同:报纸几乎完全依靠整体经营,就像一棵大树,根深叶茂后就能不断从上边摘取果实;而图书出版业则更依赖单个书的成败,有的书可以一印再印,发行总量百万乃至千万,吃三年五年十年八年,成为长盛不衰的摇钱树,有的书印2000册都卖不完,半年即在市场上销声匿迹,自然是赔钱。每个出版社都有相对畅销的品种,也都有多年沉睡仓库的货色。
从经营周期上说,报纸一旦度过最初的创业期,发行量稳定在一定规模上,即可通过广告、会议等经营手段开发其影响力和读者资源,不断获取收入。也就是说,报业的收入可以来得很快。今天和一个客户谈好,明天就能收到广告费。出版业却不行。一本书从策划选题到写作、编辑、制作出版,怎么也得一至数月时间(作者提前准备好书稿找到出版社的可以像出周刊那样快,但算上前期创作时间,也快不到哪儿去),推到市场上后,除了少数畅销书可以预收款外,大多数都要等几个月甚至更长时间才能收到回款。一本书的正常生命周期在1-3年,如果3年后还在重印、再版、保持相当销量,那就是很好的常销书了。生命周期一两年的品种像一年生的草本庄稼,只能集中收割一茬;三年及以上的品种就像江南省份的苎麻之类多年生的经济作物,可以一茬又一茬地收割,或者像茶园,甚至可以泽被后人。
既是种庄稼,就要种高产高效的庄稼,不种那些收入抵不上种子化肥人工费的赖庄稼。这就要求编辑和出版社选题要精准。不是为作者出书,而是为读者出书。这本来是常识,但业内人士告诉我,不少出版社出了相当多卖不出去的书,其中多是既无学术价值更无市场的书,全国图书库存积压十分严重。我的同事张云凤告诉我,每天全国要出版500种书,许多书出来不久就无声无息了。究其原因,选题失误最要命。
种庄稼除了要选准种什么之外,播种后的活计也马虎不得。庄稼出了苗,要细心侍弄,除草、浇水、施肥、治虫,要把书当自己的孩子养。上市时还得包装好、会吆喝。只有每个环节都一丝不苟做到位,才能卖个好价钱。
是否能选择好品种,田间管理水平如何,最终卖的价钱怎样,则又与出版社总体实力密切相关。实力强的出版社、出版公司,总是不断有好书出笼,东方不亮西方亮,因而每年收成大体上总是不错;实力差的出版社,偶尔放颗卫星,大片农田还是广种薄收,因而终将归于沉寂。
种庄稼也有看天吃饭的成分,这两年的金融危机就像大旱年景,出版业总的说不太好过。不过总有过得相对好的,人家或者能人工降雨,或者有完善的水利设施,或者种下的是抗旱品种。说到底,是整体实力的差异。
昨天在围脖上看到何江涛和刘明清讨论什么书是有用的书,江涛认为塑造人的书是有大用的书。刘明清说,天下最好看的书往往是无用的书。清新隽永的诗歌和散文;耐人寻味的历史和哲学;情节曲折的故事和小说,足够让人享用一辈子。这涉及到做出版的社会责任。无疑,出版业不是普通商品制造业,它出品的是文化产品,因此,出版社除了一般企业的利润创造者属性之外,更负有教化社会的义务。有些对社会有重要意义的庄稼,赚钱不多甚至赔钱也得种。当然,如果经营手法不是太差,我觉得有重要意义却必须赔钱的图书应该极其少见。我们可以把书做得既有教化意义,又好看、可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