偷心人(下)


先说「日头拥被效宰予,夜晚饮宴唔埋单。」这句诗中的「宰予」,是一个孔子的学生,他上课时睡觉,给孔子大骂一顿。倪匡兄最敬佩,所以要学他。对了「唔埋单」之后,倪匡兄愈想愈不妥,名字应该对名字才是呀。
返港后我一直和他到处吃吃喝喝,做电视饮食节目也请他来大擦一顿。想起了,他就把打油诗改成:「日头拥被效宰予,夜晚饮宴赖蔡澜。」
大家听完都大笑。他老兄返港之后,一下子重了四十磅,就赖我了。时常有保险公司女职员打通了他的手提电话,先问他有多重。
「两百二十几。」倪匡兄说。
「那有多高?」对方追问。
「五呎四,比邓小平高一点。」
「今年有多少岁?」
「三四十。」倪匡兄作弄。
「不老呀。」
「我说的是三十加四十,已有七十。」
对方气结,再不推销了。
另有财务公司也来电,说能帮助他怎么怎么,把债务重组。
「重组了,就不必还你们钱了是耶不是?」倪匡兄问。
对方骂混吉,又挂了线。
我们一听到这种电话,一声不回答关机,但他老人家总会聊几句,尤其是听到一把女人的声音。这和他住了十多年美国有关吧,有时为了太过孤独,会和找上门来的人谈谈。有时还故意邮购,等人来按门铃呢。
倪太回香港时,他一个人,双手臂患风湿,一只脚也痛起风来,一跛一跛地走出去买报纸,见到倪太回来,不禁拥抱着她痛哭,倪太也哭了起来。他一知道倪太爱哭,就在情人节时手绘一张我爱你的卡片送上,引得倪太又哭了。天下最厉害的偷心人,非倪匡兄莫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