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际人”可不是理想的市民类型
杨于泽

　　西安计划用10年时间初步建成国际化大都市，西安市文明办、市社科院“国际化大都市市民人文素养培育”课题组提出，到2015年，一半市民会说900句英语，80%普通市民能对外国游客进行简单景点介绍；市民要树立“我是国际人”的强烈意识，自觉按照国际礼仪接人待物，言行举止按照国际惯例行事。
　  把城市建成国际化大都市，很多市民应该会乐观其成，因为它意味着发达的经济、高品质的生活。从世界范围来看，一座城市变成国际化大都市是一个非常复杂的“进步”过程，主要是一个自然的社会变迁进程，绝非政府刻意为之的结果。政府推动一下，也是可以的，但超过一定限度，就走向政府万能论了。
　　比如市民的人文素养，不可能通过“运动”培养出来。自上世纪80年代末，我国创建国家卫生城市，标准是相对单一的“卫生”，但迄今像广州、深圳这样经济发达的城市，政府组织市民“运动”了20多年，迄今尚未入列。城市市民一般经历过10多年正规的全日制国民教育，其人文素养尚难称理想。现在要在5年内，把市民变成所谓“国际人”，让一半市民会说900句英语，就有了夸夸其谈的嫌疑。
　　“我是国际人”的人文素养目标，简直让人丈二和尚摸不着头。所谓“国际人”，本指那些由于工作、事业需要而游走在国际间的超国家群体，他们对国家缺乏认同感。总的来说，“国际人”属于人类中的极少数，要求一座城市的普通市民成为“国际人”，是极其荒唐的。纽约、巴黎、香港都是国际化大都市，市民主体分别是美国、法国和中国公民，而非什么“国际人”。
　　西安有关部门将“国际人”理想化成国际化大都市的市民类型，他们有自己的价值导向，按照国际惯例行事，按国际礼仪接人待物。但大家都知道，就市民生活而言，国际上并没有那么多国际惯例，也没有那么多国际礼仪。比如作为礼节的接吻，美国人与法国人差异很大；又比如请客，有的国家实行AA制，有的国家邀请者必须为客人埋单。众所周知，法国人民族意识强烈，不喜欢外国人用英语和他们攀谈。
　　把“国际人”当成市民偶像，从某种意义上说，表明我们缺少民族自信。每一个国家或民族的人，在世界未臻大同之前，都在认真做自己。外国人到中国旅游，绝不是说要踏入一个西方社区，像回到自己家里。他们到中国来的目的，是要感受中国文化，体验中国生活。当我们逢合外国游客的时候，我们实际上是在摒弃自己的独特价值。
　　审视“国际人”这种理想市民类型，我们也不难体认到，政府过度介入国际化大都市发展过程，可能会什么样的严重后果。城市当然要发展，但发展是以人为根本目的的发展。建设国际化大都市，是要让市民生活得更好，而不是生活在某种“运动”的压力之下。如果它意味着市民必须会说900句英语、必须做“国际人”，那只能说，建设国际化大都市是自找苦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