禅说庄子之《知北游》
第四讲 超越生死的解脱自在
中国有人焉,非阴非阳,外于天地之间,直且为人,将反于宗。自本观之,生者,喑醷物也。虽有寿夭,相去几何?须臾之说也。奚足以为尧桀之是非!果蓏有理,人伦虽难,所以相齿。圣人遭之而不违,过之而不守。调而应之,德也,偶而应之,道也;帝之所兴,王之所起也。 “人生天地之间,若白驹之过郤,忽然而已。注然勃然,莫不出焉;油然漻然,莫之入焉。已化而生,又化而死,生物哀之,人类悲之。解其天弢,堕其天袠”,纷乎宛乎,魂魄将往,乃身从之,乃大归乎!不形之形,形之不形,是人之所同知也,非将至之所务也,此众人之所同论也。彼至则不论,论则不至。明见无值,辩不若默。道不可闻,闻不若塞,此之谓大得。” |
色界众生没有男女相
“中国有人焉,非阴非阳,外于天地之间,直且为人,将反于宗”,“中国”在这里指的就是国中,是说国中这个地方有这样一种人,这种人是非阴非阳,处于天地之间,我们姑且把他称之谓“人”。什么叫“非阴非阳”呢?不会说泰国的“人妖”是“非阴非阳”吧!不会说“太监”是“非阴非阳”吧!当然不是。实际上庞居士有首偈子“有男不婚,有女不嫁,大家共团栾,共说无生话”。你说他是阴还是阳呢?说不清楚;“真如”是阴还是阳呢?说不清楚;你说大道是阴还是阳呢?说不清楚;你说我们的这个心性是阴还是阳呢?也说不清楚;它是非阴非阳,非有非无、不空不有,但它的确又处于天地之间,我们姑且假设有这种的人。
我们经常在佛教中听到这样的说法,菩萨到底是男的还是女的呢?不是有人这样问,菩萨是非男人非女人吗?《金刚经》中说“无我相,人相,众生相,寿者相”,也非男女相嘛!你到了 “色界”,众生已经不是“欲界”众生了,“欲界”众生有贪欲嘛!有男女之欲嘛!有饮食之欲嘛!你到“色界”就没有性欲,那时也就没有男女根了,也就没有男女相了。你“色界”众生没有男女相,那“无色界”众生就更无没有男女相了,连形体都没有了,已经“无色”了嘛!那菩萨更高于“无色界”众生,那他就更谈不上男女相了,你说他是阴还是阳呢?说不清楚,但是,总之他还是一种存在,“直且为人”,他就是一种存在。“将反于宗”。不管他怎么样,他都要返本归朴,都要归宗。
所以“自本观之,生者,喑醷物也”。 “喑醷物也”的“喑”是哑巴。当年龚自珍有一首《已亥杂诗》写到:“九州生气恃风雷, 万马齐喑究可哀,我劝天公重抖擞,不拘一格降人才。”这个“万马齐喑”的“喑”就是哑巴的意思。“醷”是什么意思呢?是气的状态。“喑醷物”就是一气流行,默默地生化不已。用道家的观点来看万事万物的化生都是气,都是因天地一元之气运行而生。“喑醷物”就是一种“气”在我们不知不觉、无声无息状态下它就凝聚而生物了,而且生生不已。庄子用词很巧,也很妙。这个“喑醷物”,如果我们不看注释,你说它是什么意思?通过先秦两汉流传下来的注释一看,噢!我们才知道“喑醷物”是一种呼吸状态下的气,而且它是一种无声无息、无形无相的气凝聚以后,于是乎就有物,升华了。就像周敦颐的《通书》里讲“二五之精,妙合而凝”。《红楼梦》里写贾宝玉和薛宝钗两个圆房后,后边就写道“至此,二五之精,方妙合而凝”,作者就是把《通书》里的这句话加在这里,于是乎贾桂就生出来了。以后“兰桂齐芳”,贾桂和贾兰都是进士及第,光宗耀祖了。
“虽有寿夭,相去几何?须臾之说也。奚足以为尧桀之是非”,“虽有寿夭,相去几何”?彭祖活了八百岁,有些孩子生下来就死了。但是作为生命本身来说,在时间上,相对于大道无始无终的时间而言都是无限小。我们看青城山、峨嵋山这么大的一座山几千万年以前就在那立起了,我们人在那里又算什么呢?就是青城山上的那棵银杏树都生长了二千年了,据说是“张天师”手植的,树下的道士不知换了多少代了,那棵树都还在。有些长寿的道士活了一百岁,但面对那棵银杏树还是很惭愧。如果一个小道童一不小心摔下悬崖,面对那棵银杏树就更短暂。所以我经常说“人有两个生命,一个是社会生命,一个是自然生命,自然生命就是生老病死,这个对任何人都是平等的,对大道而言,还是“须臾而已”;你活了一万岁,还是“须臾而已”;你活了一天还是“须臾而已”。对自然生命而言,猪、狗、牛、马、蟑螂、老鼠都有它自己的一生,而且还是完整的一生;对人而言,生死就是完整的。对社会生命而言就是荣、辱、富、贵、贫、贱,个人社会生命的富贵贫贱在整个人类社会历史之中,你又占多大的份量?秦皇汉武现在又有多少人知道呢?像李贺在写那首《金铜仙人辞汉歌》的诗写到 “茂陵刘郎秋风客,夜闻马嘶晓无迹。 画栏桂树悬秋香,三十六宫土花碧”,他在写这首诗时,汉武帝连个鬼都不是了,所以事隔千年以后,再隔两千年以后来看,你的富贵又算什么,在人类社会历史的汪洋大海之中,某个人的贫贱宠辱,简直是没有必要去算计。
所以“须臾之说也,奚足以为尧桀之是非”。“尧”当然是古代中国最神圣、杰出的帝王;“桀”是中国最糟糕的暴君。他们之间从社会学的角度看是“有是有非”,从生命学上来说是绝对平等的;从历史学来说,从宇宙学来说,人类社会的这一点点是是非非,什么光明黑暗,善人、恶人,修道的、不修道的,在宇宙运动的这个大道或佛教所说的“大般若”中,只是一个对“无常”的感叹而已。真正的从道,从“般若”的立场上来看,任何事相都是留不住的,都是一场空。你从这个方面来看 “万法皆空”,才会有一种振憾心灵的强烈感觉。平常学佛法的时对叨念“万法皆空”,空来空去空得轻飘飘的,遇到麻烦事一来就一点也空不下去了,于是乎是非来了,烦恼也来了。但是,你站在宇宙的角度上看地球上人类的是非,这个小不点还有什么是非呀!什么伊拉克伊朗了,北朝鲜又发导弹了,日本人又和我们争这样、争那样啦!看看这些又有什么呢?你放在整个宇宙中来看,地球仅是一粒微尘。地球尚且是一微尘,这些是非就更没有明堂了,所以要把这些看破。看破后是否就什么都不干了呢?不是的,真的看破了,你就比看不破的更有智慧,才能胜券在握啊!
阿弥陀佛的绿卡还舍不得发
“果蓏有理,人伦虽难,所以相齿”,果,树木结的称之为果。蓏,冬瓜、西瓜、葫芦瓜、苦瓜,这一类的称之为“蓏”。“有理”各有成性之理,苍蝇蚊子,大鱼小鱼之类的,它们都各有其理,万物分类而别嘛!因其性而成其类,当然就各有其理。
“人伦虽难”,作为人,人类社会关系很复杂,人一多了,复杂得就说不清楚。“所以相齿”, 齿,就是序列,这个序列实际上还是可以排定的,通过贵贱、尊卑、老幼、男女,就可以把种种复杂的社会结构分类排列出来。
“圣人遭之而不违,过之而不守”,圣人面对宇宙自然和社会的种种现像,他是顺应的,遭遇这一切,他不逃避。用佛教的话说“随缘尽性,尽性随缘”,一个肩膀把它担了。好事担了,坏事担了,菩提担了,烦恼担了,像弥勒菩萨一样大肚能容天下事,什么都容。像马祖说的“一口吞尽西江水”,不管他是净水、污水,一口吞了再说,要有这种胸量。大道本身就是这样的,它才不管你什么善善恶恶的,总之它给你打包了。这就是道,只有道才能打包,因为道是没有取舍嘛!我在讲《信心铭》中的“至道无难,唯嫌拣择”谈到,大道它还拣择什么呢?它没有拣择,并不因苍蝇、蟑螂、老鼠讨厌,就不生它了,大道一样的赋予它生存权力。并不是天天释迦牟尼、观音菩萨,我们就遍地都塑些释迦牟尼、观音菩萨,也不可能嘛!既然是众生就显众生相,是菩萨就显菩萨相,是地狱就显地狱相,是饿鬼就显饿鬼相,这些也不是老佛爷一下打包都移民到极乐世界,阿弥陀佛都给大家绿卡一发,天下就太平。阿弥陀佛的绿卡还舍不得发,你修行不够他还不让你去,不是吗?
所以,我们要看到这里“圣人遭之而不违”,真正明白的人,所以只有禅宗才有这个胆量,只有禅宗才说“变牛变马”,你看南泉和尚圆寂前,他徒弟问:“百年后老和尚到哪里去”?他说“东家作驴,西家作马”。于是后来才有这种说法。以前都是我要到极乐世界,我要成罗汉,我要涅槃,我要解脱于生死苦海,只有禅宗才敢说我不解脱于生死苦海,我就在生死苦海中间去打滚。这是从哪里来的呢?就跟《庄子》里的“遭之而不违,过之而不守”一样的,“因缘”过了,我并不把这个“因缘”捏住不放。以前本光法师教我们不要留恋光景,有好事情来了就舍不得走,舍不得走烦恼就来了、是非就来了。来时让它来,走时让它走。来的时候,不因为不舒服就拒绝它来;也不因为舒服就不让它去,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该来自然就来,该走自然就走,不要用自己的情感去将去迎,去拒去取,这样都不好。确实,我们把“遭之而不违,过之而不守”做为我们的修养,心中要有数,要养成这样的习惯。
“调而应之,德也,偶而应之,道也”,“ 调而应之”,我们能够对这一切和谐处之,总之学大道全部打包来面对这一切,那么这就是“德”。德者得也!就是得了道,你对道有了感觉,你才有会这种“德”。“ 偶而应之,道也”,古代很多人得道都是很偶然的,有的是听到鸡叫;有的是听到狗叫;有的是老和尚给他一棒子,他突然就悟道了,你要说让他明天限期悟道,那哪里有这样的书卖呢?你极力要使自己悟道,道未必就听你的话,所以“偶而应之”。老祖师就说过“人无心以合道,道无心以合人”啊!只有这个“无心”你才能合于道,“无心恰恰用,用心恰恰无”,学道就得要有这个感觉。
所以“帝之所兴,王之所起也”,“帝”这里指天道,“王”这里指人道。也就是不管是天道也好,还是人道也好,都是离不开这个的。
此心安处是吾乡
“人生天地之间,若白驹之过郤”,我们在学《史记.留侯世家》的时候看到,张良要向黄石公学辟谷之术,(这时刘邦已死了。)吕太后舍不得他,说“你不要走啊!人生一世如白驹之过郤”,看来吕太后还是学过《庄子》的。“之过郤”,你想千里马那么快的速度,过门缝一晃就过了,千分之一秒就不在了,所以人一辈子你活一千年,仍然是“若白驹之过郤”;你活一秒钟仍然是“若白驹之过郤”,“ 忽然而已”呀!快得很,到了这个年龄经常想起自己当小孩的时代,夏天时我就打起光屁股到锦江大桥去跳、在东门大桥上去跳,去游泳,那时有半天时间可能都在河里泡,舒服。但是现在半老了,腿脚也不灵便了,每天早上起来猛了,眼睛就冒金花,还是“三低”没有解决。所以“忽然而已”,我们要珍惜自己的生命啊!。
还有“注然勃然,莫不出焉;油然漻然,莫之入焉”,庄子写这个确实用语就很了然,“注然勃然,莫不出焉”,“ 注然勃然”它是一种很偶然的,很短暂的,用佛教的话来说就是“刹那之际”一下就有了,“莫不出焉”。“油然漻然,莫之入焉”,“ 油然漻然”就是“恍兮惚兮”!莫名其妙地你就进入了。我们有很多感觉、很多境界都是在不知不觉之中就来了,不知不觉地就去了,不知不觉地就把一个事情办成了,昏昏愕愕地就把一个事情办砸了,经常都处于这样一种状态。所以“注然勃然,莫不出焉;油然漻然,莫之入焉”。
对于这四个“然”我们要留意,有学者说庄子是“偶然论”者,或“不可知论”者,或者是“滑头主义”者,真是不知天下世事之艰难、大道之深幽啊!前面不是有“其所待者特未定也”吗?谁有能力把握、驾驭自然和社会中的偶然性?就是对必然性和规律而言,人们往往都是“事后诸葛”,基本上都是对过去种种偶然性加以分析、归纳和推论整理而弄出来的。但面对未来种种的偶然突发的事情,难道能避免这个“注然勃然”和“油然漻然”吗?
“已化而生,又化而死,”,一会儿把你生了,突然又让你死了;一会儿又是生,一会又是死;它都是很突然的,你都不能作主,你都不得自由。
所以“生物哀之,人类悲之”,我们看到生物死的时候都不忍,“君子以远庖厨”嘛!,看到宰牛、宰羊、杀鸡,那种不堪,就于心不忍而难过,人家也是一个生命,一下子就把人家的生命给结束了,确实心头不忍。“人类悲之”我们面对着这个现像,对自己生命不能作主,自己也显得很可怜。
“解其天弢,堕其天袠”,纷乎宛乎,魂魄将往,乃身从之,乃大归乎”!这里边仍然是一个极高的境界。“解其天弢”,什么叫“弢”?六弢七略嘛!就是藏起来的,以前藏刀的匣子,称之为“弢”,装东西的。什么是“袠”?就是以前裱画的盒子,装书的匣子,那个装书的布口袋。不管是“弢”也好,还是“袠”也好,这些都是束缚我们的,捆绑我们的,老天爷经常把我们捆绑起来;所以三祖见二祖要求解脱法门,二祖就问“谁缚汝”。三祖就说“没有哪个缚我。”哦!于是就言下大悟,得解脱。我们每个人都是被老天爷像缠丝兔一样的捆绑着、束缚着,话又说回来都是自己的烦恼把自己捆绑。这个“解”,就是解脱,解脱于老天爷对我们的束缚,解脱于老天爷对我们的包装,我们要把它放下。
但这个过程又是“纷乎宛乎”啊!虽然是“魂魄将往,乃身从之”,这个“魂魄将往”,不因为你修了道就不生不死了,那个不可能。老佛爷八十岁还是要入“涅槃”。赵州老和尚、虚云老和尚一百二十岁也还是要走,没有什么不走的东西。西藏的这些活佛,还是要走,你不可能留得住,不管你怎样变化都是一回事情,但就你这一生而言,你这个身形就逃不出这个 “已化而生,又化而死”的状态,那怕你是“解其天弢,堕其天袠”的,你自己精神上已经得解脱了,那么婉婉转转的,你还是得“魂魄将往,乃身从之,乃大归乎”的啊!肉身仍然靠不住,你自己的精魂、所谓的魂魄,用佛的话说就是佛性等等之类的,他还是有一个归处,归在哪个地方?我们的根本归宿是什么?当然这是很明确的,归于道,就是回归于道。
每一个人都是从大道中来,又回归于大道之中去。你要想就近找一个地方,我到底归于哪里?前面已经说得清清楚楚的,“无门无房”嘛?既然是“无门”,无门径可以入;“无房”没有地方可以安住,你又想归于哪呢?就没有地方可以归,“无所归处,即是归处”。用禅宗的话说“路途即家舍,家舍即路途,”路途和家舍不二,归与不归不二。只有这样我们的心才能安,才能定。很多人说我能不能到极乐世界?能不能到天堂呀?有这种想法基本上到不了极乐世界、到不了天堂。只有不想,管它的呢?变牛就变牛,变马就变马,说不定就到了极乐世界,就到了天堂。为什么呢?“此心安处是吾乡啊!”不管你到哪去?你的心不安,你的愿力再大,都不起作用啊!只有心安了,你才不受万法的陶铸,你才能够真正的自由。
这里有一则故事,介绍一下苏东坡的《定风波》这首词。苏东坡因“乌台诗案”而连连被贬,最后被流放到海南,他也牵连了一些朋友,如王定国就被流放到广西。后来他们遇赦回到江南,借用黄庭坚的诗来说,就是“投荒万死鬓毛斑,生入瞿塘滟预关” 时的模样了。苏东坡问王定国的侍女“在岭南如何?”这位叫“柔奴”的侍女说“此心安处,便是吾乡”,苏东坡大为赞叹,于是就为她写了这首著名的《定风波》:
常羡人间琢玉郎,天教分付点酥娘。
自作清歌传皓齿,风起,雪飞炎海变清凉。
万里归来年愈少,微笑,笑时犹带岭梅香。
试问岭南应不好?却道,此心安处是吾乡。
一位追随落难主人多年的青春侍女尚有如此的胸襟,作为那些自认为是学道、修道的反而不如,真是令人羞愧。
话题回来,所以“不形之形,形之不形,是人之所同知也”,有形的东西是从哪里来的呢?是从无形的东西变过来的嘛!是“不形”产生了有形,“形之不形”,有形的东西又回归于“无形”。这是有点常识的人都知道的事实,一般有些文化知识的人都知道物质转换的规律,物质转换、能量转换、这个形相转换、生灭的转换,大家都知道这个道理。
老和尚没雅兴给你谈禅
“非将至之所务也,此众人之所同论也”,真正是“将至的人”,就是指得了道的人,他不过问什么“不形之形,形之不形”,“有”从哪来?“无”到哪去?谈空谈有都是过程之中的。还处在小学、中学学修程度上的人才谈空谈有。毕业的人,老和尚不谈禅了,不再说“这个”了。所以这个“非将至之所务也”啊!真正到了那个份上的,他不去和你论这些事情了。只有众生还津津乐道于此,过来人他哪还论道于此呢?他就不论道于此了。
“彼至则不论,论则不至”,天天在说“佛法”的人,未必就懂佛法,你到了这个地方,就不会天天说了,你在行之中,行住坐卧都是禅,像佛源老和尚他哪还给你说禅,他才没有雅性给你说禅,一来就给你一棒子,那个眼睛给你一愣,声音给你一吼。来参学的还发问,仅用眼光一扫,就把人吓退了。在中国佛学院读书的明乾法师回来,带了几个“禅修班”的同学来,呆了几天正准备去给老和尚告假,老和尚就吼:“你什么时候滚啊!”哦哟!把他北京来的同学吓呆了,不知道什么事情惹着老和尚了。当然明乾法师懂得老和尚的明堂,就说:“我明天就滚”。老和尚脸色一变说“你明天就去啦!”语气就和蔼多了。一下从金刚怒目,就转到菩萨慈眉善目,很幽默。一般人就不知道怎么回事?你想脑袋转弯转得那么快?但是第一关你过不到,第二关你别想过,就得不到后面老和尚和颜悦色的谈话。如果你吓得马上在那嗑头,那棒子就打到头上来了,所以我们要看到这些。
“至则不论,论则不至”,就是“知者不言,言者不知”啊!“至则不论”,就是知者不言;“论则不至”就是言者不知,我们经常看到对这个进行热烈讨论,往往是没有搞懂的在热烈讨论,懂了的,他没有雅性了。在网上对“禅宗”讨论得很热闹的人大多是半罐子水在那里跳过来跳过去的,这位发点高见了,那个又发表高见了;你这样见地不对了啦!一会儿又赞叹一番了,一会儿那个又批评一通。像这种人就是没有尝到味道的人,真正得道的人就没有雅性去谈这些了,他知道养自己了。
“明见无值,辩不若默”,“明见”就是“昭昭”,“无值”用现在的话说就是没有价值;借用《宝镜三昧》的话说就是“夜半正明,天晓不露。”这个事情我见到了,见到了只是意识的景象,见到了我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好像“大彻大悟”。但这个念头一过呢?你又是二百五一个,依旧恍恍惚惚的,过不了关。所以“明见无值,辩不若默”,整天在那夸夸其谈地争过去,辩过来,还不如养点精神,沉默一点,安静一些。默不仅是嘴巴要沉默,而且是心里也要安静,心里边要安宁。心里不安定,嘴巴上就守不住。所以只有心里安宁了,嘴巴上也就安宁了;嘴巴上安定了,眼睛也就安静了。有的人眼睛看到火辣辣的,或者怨气过重,或者喜气过重,兴奋过度,这些都不好,这些都是心里没有安宁,所以“辩不若默”。
我们看《维摩经》,“维摩默然”文殊菩萨就赞叹 维摩居士是“真入不二法门”。你看维摩居士比文殊菩萨都还高明,所以有些人就搞不懂了,这就叫“辩不若默”。有些时候有人问你“什么是禅”?你试着不开腔,稳着不说,他拿你没有办法。你一说就错,一开口就错,与其开口就错不如不说,不开口他拿你没有办法。学会不说,特别是与“老鬼”们交往,最好的办法就是不说,不管你是瞎说,还是老老实实的说,一说就有破绽,总之,你一说就有破绽,所以这就是“辩不若默”。
“道不可闻,闻不若塞,此之谓大得”,所以,归纳一下,你听到的东西都不是道。“闻不若塞”,如果你要听,不如你把耳朵塞起不听最好,心都不要用在这上面,那么你就真正的合于道了。“道无心以合人,人无心以合道”,就像前面,知问无为谓:“如何是道?”无为谓连回答知与不知的雅性都没有,三问而三不答,没有雅性给你回答。一问“狂屈”,我知道,我给你说,正要说,唉呀!我心里清清楚楚,怎么一说就搞忘了呢?再问黄帝,黄帝所说的就像菩萨访问团慰问维摩居士,但真正的维摩居士就是“无为谓”,什么都不知道。我们看到这个“闻不若塞”,如果我们真正把眼、耳、鼻、舌、身、意这六门关闭,内不放出,外不放入,那么这个人就真正就了不起了,修为就了不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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