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许高校抢状元，不许社会说头名？

杨于泽

       今年高考成绩“放榜”了，各省市状元新鲜出炉，成为媒体热捧对象。此前海南、广东、江西、江苏等地规定，禁止宣传炒作高考状元，广东近日还宣布不公布状元名单。但媒体报道依旧连篇累牍，批评炒作之声则不绝于耳。炒状元，批评炒状元，像某种沉疴一样，每年就这么定时发作一次。

       于是就有了一个奇怪的现象：媒体一边批评炒作高考状元，一边整版报道高考状元，得了炒的好处，也占了批判的道德高地。比如新华社近日发文批评炒作高考状元，而新华网却发布了大量高考状元的图片和文字信息。所谓批评、批判炒状元，其实是消费状元话题，是炒状元的一个变体。

       教育部门禁炒状元，而炒状元的害处，据说是可能强化对分数的崇拜。但最崇拜分数的，与其说是公众、中学，勿宁说是教育部门和高校。现在的高招录取原则，是严格由高到低录取，谁分数高谁就有权上大学,谁名列前茅谁就有资格进名校。一些大学更是悬以重赏，招徕各省高考状元。北大、清华甚至把录取状元多少作为自己地位的象征，相互较劲，并以此炫耀于人。

       这样看来，所谓禁止炒作，成了“只许周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教育部门与高校把分数看得至高无上，把分数排名当成录取的唯一根据，这是政策导向，其实也是对高考分数的最高崇拜。所谓炒作，莫此为甚。在此现实中，社会关注高考状元，合情合理；媒体炒状元，是对信息需求的供给，不过是履行社会职责。

       既然高招录取标准是对分数、状元的顶礼膜拜，则要停止炒状元，莫若废止现有录取标准，停止分数崇拜和状元崇拜。一旦分数对于高校录取不再那么重要，必然世风为之一变，考生、中学以及社会大众不会无端地关注分数。如果北大、清华不再抢状元，媒体自然也会将状元弃如敝屣。

       但是，如果高考分数对于上大学具有决定意义，则公众关注分数、排名、状元不仅合理，而且是一种权利。在现阶段，高考分数、排名是排除特权的主要工具，这就决定了分数、排名在相当长时期内都将是人们关注的焦点。公布高考分数、排名，让公众充分知情，是保障高招录取公平公正的前提。

       媒体报道高考状元，对于公众知情权如果不是必要的，也是无害的。所谓媒体炒状元，无非是报道状元如何成长、学习与玩耍，他们有何人生理想之类。这类报道，为大众提供了饭后谈资，其于年轻学子不无借鉴作用。至于状元崇拜，已由北大、清华推向极致，“波”与“澜”既大，媒体炒作谈何 “推”与“助”？

       一个无限崇拜分数的权力体系，却害怕社会关注分数与排名，禁止媒体“炒作”，再次暴露了权力的任性和对公众知情权的漠视。教育部门似乎尚未明白，“暴炒”状元的，其实是它自己。对于媒体而言，“炒”其实只是报道事实，这是媒体的职责与权利。教育部门管媒体的事，其实已越过了其权力的边界。

       进一步说，教育部门禁炒状元，其实是害怕舆论对应试教育的关注与批评。教育部门不可能停止高考，也踢不开分数、排名与状元，他们知道自己无能为力。禁止炒作，其实是禁止言说，冷处理高考、分数和应试教育问题，由着他们做，避免公众关注与批评，如此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