富士康，暴露我们对制造业的无知
徐明天

    富士康员工跳楼事件以来，通过媒体的报道和社会愤青们的妄言妄语，充分地暴露出我们对制造业的无知。改革开放30年，以经济工作为中心30年，我们对中国应该经济基础的制造业还无知到这种程度，实在是一种荒唐和危机。
    相比较而言，刊物的报道要比报纸浓度得多。这几天，不少刊物的记者和我一起讨论怎以看待富士康，面对这样一个企业巨人，大家感觉很难把握它。报道的角度可以是多方面的，企业的管理、经营的模式、制造业发展的阶段、制造业对城市化的推动，可以从多个方面来写，但采访的难度很大。因为，过去国内媒体几乎没有从企业和经营管理的角度报道过富士康，没有什么基础的材料和数据。
    对于身边这样一个巨人企业，除了所谓“血汗工厂”和“员工跳楼”，我们几乎没有专业的报道，我们为什么不去打量一下让大陆企业显得渺小的企业巨人呢？就是因为我们没有制造业的思维，不理解制造业。
    富士康龙华园区员工32万人，高峰时37万人。整个龙华镇与富士康有关联的有100多万人。一个企业对城市化的作用如此之大，没有人研究过。富士康已经在国内拷贝了24个龙华这样的工业园区。龙华园区的西大门，每天有几千辆集装箱车开出，一天运出的货物超过1亿美元，每年超过300亿美元，富士康总出口量去年超过610万美元，已经连续多年排全国第一。富士康在重庆建一个工厂，一下子员工就是5万人，年产笔记本电脑2000万台。这样的经济规模，怎么就让我们不感到敬畏呢？
    逐条分析跳楼事件以来，媒体报道追查的原因，更是暴露出无知还妄语。媒体报道“归因”列出的富士康管理不人性，有这样几个具体的说法：
    军事化管理和“魔鬼藏在细节里”。以此看出富士康管理严苛过分，让员工感到压力。在工厂的流水线上，特别是富士康这种对产品质量高要求的流水线，必须整齐划一，管理和工作精细，才能提高效率、保证质量。工厂管理就是这样，这没有人性不人性。没见过生产流水线，才对这样的管理感到不理解。
   工资不高。这是事实。但这要有一个比较，相比较整个企业水平而言，富士康员工的工资算是高的。900多块钱的基本工资，加上1000多块钱的住宿、吃饭、以及医疗保险等，不加班也有2000元。深圳一个刚毕业的大学生，月薪也就是2500元左右，不包吃住。如果加上加班费，会有3000多元，不高但比其他企业是高的。我曾经要骂人者列举出一个比富士康工资高、福利好的企业，除了一个列出腾讯，没有列出一家。最好的被骂，这是一种什么事情？
    加班。加班确实不好。但也有人认为加班多挣钱，愿意加班。批评深圳人加班，深圳人会感到很不舒服，因为没有一个深圳人不加班。加班往往是为了赶货，加班大家心里踏实，说明订单多，不加班了，反而心慌。2007年下半年，订单下降，不加班了，大家都不好受，因为订单少了，工厂就要裁员或关门。富士康在招聘员工的材料上对加班专门做出说明：“一般来讲，从成本考量，应该没有几家企业愿意安排很多加班，除非是订单很多，因为按国家劳动法规定，加班要付加班费。富士康各生产单位，因订单多的原团，往往有加班的需求，但同时有调休、轮休、年休制度。就连集团总裁也是每天工作十几个小时，各事业群的高阶主管们也因每年要增长30%的压力而不敢有丝毫的懈怠。富士康从上而下倡导的是一种勤勉、不断奋进的文化。在今日中国，要悠闲就永远做不了白领和金领。所以在富士康工作，累的感觉是会有的，然而您再仔细想想，市场竞争如此激烈，天底下有多少事不需要付出艰苦的劳动？在您埋怨工作做不完的时候，又有多少人在为找不到工作而苦恼。” 富士康的干部曾经以加班为荣，华为的“床垫子”精神，也被看作成功的精神。稍一分析，对加班不能一概而论，全部反对。特别是，加班是可选择的，是自愿的，不是强迫的。
    保安打人。保安形象不好。但保安与员工的冲突也只是个别事件。那位在富士康卧底近一个月的南方周末记者说，保安也是打工仔，保安和员工的冲突并不只是保安打人，也有保安被打。保安搜身，也只是网上传言，并没有事实。
    员工之间不交流，人情冷漠。但这似乎不是企业管理上的原因，而这是年轻人的一种生活状态。
    还有，免费洗衣是限制自由、践踏人权，虽然在媒体上讲起来振振有词，但总让人感觉是胡扯。
    以上事情，可以两面来看，完全肯定和否定都没有道理，并且几乎所有的企业都这样，并不只是富士康一家。
    最扯的是“归因”归到“富士康模式的末路”和“代工没有前途”，听起来很深刻，其实是胡扯得没边，就是睁着大眼说瞎话。中国人口众多，劳动力密集型产业是非常需要和适合的，没有走到末路。即使是增加员工工资，减少劳动时间，中国还是需要劳动密集型产业。中国经济这个发展阶段是必需的，不是到了末路，是我们做的不好。“代工没有前途”更是胡言乱语，人家把代工做到这么强大了，还说没有前途，你能举出你们自主品牌做得好的企业吗？有人举出比亚迪，更是不讲事实。比亚迪销售收入300亿元，怎么去跟接受接近万亿元的富士康去比？比亚迪挖了富士康的人，不就是学习富士康的代工吗？
   媒体和愤青们振振有词地胡言乱语，并不认为自己是多么无知。这也难怪。因为中国企业和太多的人总想投机炒作，总想一夜暴富，没有人愿意去做制造业，去做产品，他们不了解制造业是必然的。在中国大陆做制造业的多是外资企业，其中包括台资企业。我们出口量很大，多是外资企业产品出口。这就是中国经济的现状。不做制造业，连农业都要被外资控制，有多少人看到这种危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