局外人

 

或许是的，离开就等于失去，

伦理只服务于理性。多年以后，

在父亲的咳嗽里回家，我只能猜测

一个老人彻夜的痛苦。局外人的视角，

冷静而准确，死亡不止一次出现。

更多的时候，我关注生病的儿子，

在他的哭闹中，一点点触摸昔日的痕迹。

漫漶不清的照片，伤感而温暖。

少年的玩具手枪，一如我坐在父亲面前，

血缘的定格，静物的凹凸。

阅读成为逃避的理由，以精神的高度，

最终坠入虚无，审判无处不在。

2010-6-18

 

伪球迷

 

人近中年，竟然爱上了足球

没有铺垫，亦没有征兆

和足球一样，滚圆的速度

无法预测的结果，我喜欢

这种不请自来  天气的色彩

提防挟裹肉体的速度  慢下来

多年来的承诺被破门

怀疑气喘吁吁

熬夜，喝啤酒，低声骂娘

蛰伏的荷尔蒙被哨声惊醒

2010-7-8夜

 

无力感

 

是的，我感到无力

在他人赞美春天的时候

我看到秋天的雨水

 

回到家乡

沉默成为芒刺

扎伤亲人

也扎伤自己

 

继续的原地踏步

油盐酱醋的味道

在睡梦中依然弥漫

 

古代的旷达

今天的焦虑

翻书的习惯

撕碎完整的夜晚

 

怀疑辞典上的注释

面对自己

我努力说出最少的语言

2010-7-9夜

 

 

记忆从一条河流开始

 

在纸上，我曾写下无数次

河流，淹没童年的记忆

留白被鱼虾挤满

“我的家乡是滹沱河岸边的一个小村子”

幼稚的笔体，标准的学生腔

用过的练习本已丢失多年

而一条干涸的河流

依旧在地图上清晰

在体内继续流淌

但我已无法回到岸上

听黄昏遥远的蛙鸣

2010-7-12

 

炼狱之门

 

推门进去

我把自己关在门外

午夜时分

天空亮如白昼

我看见无数个影子

徘徊在门前

杀人者，自虐者

通奸者，偷窥者

表情凝固

争吵，握手言和

最后重叠在一起

悲壮地敲开大门

向我讨还

丢失的肉体

2010-7-14

 

无辜者

 

他不想进入课堂

听老师重复多年的废话

他不想剃掉头发

淹没在出操时整齐的队伍

他不想早早起床

像公鸡一样吊嗓子

他不想去学钢琴

折磨已经变形的手指

他只想变成一颗树

保持安静的样子

不被打扰

他只想躲避语言的污染

重新编排

生命的本来的程序

 

足球哲学

 

喝下第一杯

第二杯就无法拒绝

中场被罚下的概率很低

需要一直踢下去

坚持

让失败显得无比悲壮

世界需要狂欢

但不放弃悲伤的权利

熬夜看世界杯

我看到了足球的哲学

就是把常识演绎到

伤人的极致

2010-7-14

 

我的世界杯

 

踢老太太球的西班牙夺冠了

凌晨5点，我意犹未尽

天空已经发白

我深陷在沙发里

怀念德国战车

和那个充满激情的乌拉圭

黄牌太多，红牌太少

裁判的眼睛

也有标准的时差

所谓的绝杀 狂欢

让我深深的疲倦

我更愿意看看荷兰

看看阿姆斯特丹

悲伤的表情

比胜利的欢呼更有力量

黯然神伤

低头哭泣

泪水凝固了速度

足球还是圆的

而记忆从此残缺不堪

人生的常态

其实也多半如此

一条章鱼

只是让未知充满悬念

四年之后

一切将卷土重来

2010-7-12凌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