闲话香港政改


 7月10日,恰巧和一些朋友碰到一起,陈诗峰、邓良平、江海波、陕晓明、许锡良……都在场。此外,还来了两个新朋友,潘惠莲和老信。当大家得知,他们都是来自香港的《大公报》,就把他们围了起来,向他们询问香港那边的情况。很自然,话题被扯到了“香港政改”上。

“香港政改”,大陆难晓其详

中央四套、中央二套、东南电视台,可以毫无顾忌的报道台湾岛内的事情。除了马总统不来大陆外,国民党的人都来过了,民进党也偷偷摸摸过来。令人奇怪的是,香港作为大陆的一分子,香港所发生的事情,却极少在大陆报道和评论。大陆是不能议论香港的。广东有两个电视台,广东人可以借此知道香港在做什么,内地人是不知道香港的情况的。潘惠莲认为,这是大陆担心影响他的民意。她还谈了自己的切身体会,她说,其实,大陆也经历了一个从倾向开放到倾向关闭,又向开放发展的一个过程。80年代,中英谈判以后,大陆开始对《大公报》等香港媒体开放,北京也满开放,有很多沙龙。沙龙上遇到一些学者、比较开明的干部,他们的想法是:大陆应该香港化。香港有什么好的制度,可以拿到大陆推广出去。

民主党与北京

这次政改的核心问题是:2012年香港立法会、特首如何产生。香港政府的方案是,在特首选委会800人基础上,增加400人;在立法会60个议席基础上,增加10个议席。民建联、“土共”支持这个方案。但是,这是一个在民主进程上小修小改的一个方案。所以,民主派反对这个方案,他们认为,立法会和特首应由普选产生,实行“双普选”。世界上有150多个国家,实行普选或半普选,香港政治高度发达,比印度、孟加拉都要进步,没有理由不实行普选。两者争执不下,只好等中央裁决。中央却不同意香港2012年实行“双普选”。实际上,按照特区“基本法”,香港完全可以自己决定自己的民主路线图。
    潘惠莲详细介绍了香港的情况。她说,回归后,香港人要求普选的热情很高。尤其是2003年,50万香港人出来游行,当时董建华就感到很头痛啊,要下台,这给中央很大压力。中央也曾答应香港实行普选,但却一直没有给香港一个明确的路线图,让人很怀疑大陆的诚意。所以,去年,香港就有激进派跳出来,举行变相公投:从立法会辞职,然后普选。取消功能组别、进行普选使他们的两个命题。但是,香港最大的泛民主派——民主党,它不支持。后来就只有公民党、社民联出来举行公投。当时,他们就指责民主党和共产党进行密谋、交易。“你不支持他们公投,我就给你一点点好处”。当时,不知道是什么好处,事情发展到现在,大家都怀疑,那个好处就是让你们在2012年立法会里面,多一点“民主”成分。6月25号,最后表决结果一出来,竟然是民主党的提案被通过了。人们感到:民主党出卖了整个民主运动。

她还说,民主党,如果你不支持公投,就算你不参加公投,你不要搞什么谈判啊。这样,公投的票数也许会多很多。大家就对民主党意见很大。民主党给民主派造成了分裂。以前,本来大家都叫“泛民”的,包括“民主党”、“公民党”、“社民联”。现在,“民主党”跑到中共那边去了。

中共的策略

很明显,如果共产党不支持温和民主派的话,激进分子就会泛滥。最后,中共就认为,应该和温和的民主派进行妥协。其实,建制派和曾荫权也被耍了。最后一分钟,他们还不知道,中央已经和民主党达成妥协,还在那里“起锚”啊、“扫楼”啊。

民主——当然之途

许锡良说,香港民主化的进程,是基本法早已定好的。香港受到了百年宪政熏陶,居民素质也较高,投票人口也仅330多万,实行普选,完全是水到渠成。中央对此态度消极,完全出于一种误判:担心香港民主化后对大陆压力过大。但它对大陆的影响不会那么大。担心香港政权难于控制吗?完全不需要。事实上,不管谁上台,只要按基本法来做就可以了。当然,“双普选”成功,也可能对广东有较大的冲击,但对整个中华民族都是有好处的。
锡良还从中共的革命理想去分析,他说,那些革命前辈,抛头颅、洒热血,愿意去死,为了个啥?不就是为了建设一个美好的社会?难道还是为了给中国换一个皇上?权力只有来源于选票、公众,权力才是合法的。如果不实行民主化,那么你要掌握这个权力,想做什么?谋私利嘛,明显是有私心。今天的民主党如果已经遗忘了自己的民主理想,那么,它可以想一想,昨天的那些民主党派的下场。
其实,在民主国家,权力是很透明的。比如,新西兰立法会,它专门辟出了顶楼,提供给学生进行参观,任何人都可以知道会议和议案的情况。如果你想向国家诉求什么,你可以去你所在选区的议员办公室,向他提出自己的诉求,然后,他就会在立法院提出相应的议案。

两条民主路线

英国,从大宪章到光荣革命,历经了长达700多年,才建立了君主立宪的民主制度。法国呢,很快,几年之间,杀杀杀,第一个革命,第二革命……每一次都是更左的人上来。那么,到底哪一次革命更适合中国?

许锡良说,肯定是英国革命更适合中国。英国的革命是建立在人性的基础上,哪一代人都不能被牺牲掉,包括贵族和国王,因此,英国革命温和的。法国则是革命暴力不断,一阵风一阵雨的,后遗症很严重。我们还可以看一看,哪一个国家更稳定,法国,一有风吹草动,就出现什么巴黎骚乱什么的,很多名堂。英国,民主制度温和、持久。
但是,遗憾的是,中国向来没有建立英美那样的民主体系,虽然有什么辛亥革命、五四运动,西方的民主体系却从来没有被系统的介绍进来,更没有通俗化地进入年轻人的头脑,进来的只有苏俄的那套革命理论。

民主的新希望——80后异军突起

这次政改过程中,香港80后起了很大作用,站起来得很勇猛,表现得相当激进。潘惠莲很赞同这个观点。她说,八九年以后,“民运”停了很长时间。二十年就是一代人,现在,刚好经历了这么长的时间。香港这次“双普选运动”,80后表现出了令人敬佩的激情。80后很有主见,很多老一代人不能理解他们在做什么。保卫“皇后码头”、反对建设“高铁”,这些事件反映了80后自己独特的诉求。他们认为,“皇后码头”虽然是殖民时期建立的,但是,它已经成为他们集体记忆的一部分。他们还认为,香港已经有了汽车、飞机、火车,交通很方便,根本不需要再浪费纳税人的钱,建设一个什么“高铁”。有一些老人跳出来,批评香港80后行事过于激烈,他们就回击说,“你知道,毛泽东、周恩来像我们这么大的时候,人家在做什么吗?人家早就已经出来啦!”

大陆会最终走向民主吗?虽然,大陆可以把香港作为它了解外部世界、学习外部世界的窗口,大陆可能会慢慢香港化。但是,情况也许没那么乐观。许锡良说,民主党的背叛也许正是香港大陆化的一个过程。本来,民主制度对于香港来说,只差一小步,“香港政改”,却把这一小步变成了无数的碎步,变相拖延,这样,香港最终可能就会被大陆化。潘惠莲也赞同这样的看法,她说,香港的民主可以叫做“鸟笼民主”,香港最终还是要受大陆影响。如果大陆不民主,香港最终也不会怎么变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