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西北行与思（之一）
赵 伟（浙江大学）
1.1 引言
近几年一连几个盛夏都是在东瀛度过的，访学、讲学兼度假，惬意中增进学问，无疑是人生一大乐事！今年原本亦有出国访学的机会，临时改了主意，决定留在国内，找个得便的去处避避暑，同时做点社会经济调查。但去哪里呢？正在几个去处间犹豫不决之际，忽然来了“机缘”，远在大西北兰州的朋友邀我鉴定项目，外加给政府官员讲课，这样便决定去西北走走。实际上对我而言，去西部讲课与鉴定项目吸引力其次，调研与度假则着实令人期盼。到哪里调研呢？无须考虑，距兰州不远的临夏最值得一看。到哪里度假呢？甘南草原最令人流连忘返。何以单选这两个地区？除了时间这个最大的约束条件而未，当然另有缘由，这里先不去讲，留待稍后交代。这里先从旅行的一个小插曲说起。这个小插曲便是令人颇多遗憾的国内航空旅行。
1.2 去兰州的机票赶上了欧洲!
决定去兰州，一订机票吃了一惊，自杭州去趟兰州的机票，价格1750元，一点折扣也没有！这就是说，来回票价加起来，高达3500元，而上海飞兰州的机票价格比这还贵！这着实让我吃惊不小。因为在我的印象里，去兰州的机票不应该这样昂贵。近些年出国，或去较近的日本，或远行至欧洲，多数打折机票价格也不过3-5千元。查了一下最常用旅行网订票信息，发现近期飞巴黎的打折票，三个月随意往返，最低的折扣价仅3490元人民币。一般也就4-6千元。飞日本关西空港的往返票价，大多仅2千多块人民币。要知道，去巴黎单程要飞11个小时，而去日本关西空港的空中距离，比去兰州还略远些！且还是出国！兰州毕竟属于“国内”，何以同样季节，去兰州的机票价格竟然赶上了去巴黎，超过了去日本？或许有人说，兰州与上海、杭州之间的飞机上座率要低些？实际则不然，试着查了一下近期航班，发现略迟几天就订不到直达票了。有几趟航班提前3-5天订票，只剩下商务舱，票价单程近3千块！就我乘坐的那趟南航的航班而言，完全可以“座无虚席”来形容。在我的印象中，这是我近年长途旅行乘坐过的最为拥挤的飞机之一！近年只有一次飞机上的拥挤程度可与这趟航班相“媲美”，那便是一次晚间从深圳飞杭州的旅行，那也是同样的座无虚席，但那趟航班大多数乘客买到的票，价仅2折！
平心而论，时下从上海、杭州去兰州、西宁等西北城市，最便捷的还要属航空旅行了。若乘火车，长途跋涉之颠簸劳顿不说，就是车票，其“一票难求”的程度，听来简直有些令人生畏。坐在我旁边的两位兰州来的老年夫妇，刚去金华女儿家探亲，说他们早个把月就开始试着订火车票了，临了也没买到，只好忍痛花高价坐飞机回兰州了！一趟单程飞机，花去了他们几个月的退休金！不难推断，铁路运力的紧张，乘火车的一票难求，给航空公司以难得的机会，可以维持极高的票价！
然而问题在于，何以上海飞巴黎、日本的航班难以维持高票价，竟然有低过飞兰州的票价？原因很简单，国际航线早已奉行市场经济原则，那些航线竞争很激烈，航空公司迫于竞争的压力不得不竞相打折。实际上这种竞争，在国内航空业也早已不是什么新鲜事儿了。实际上近些年以来，多家航空公司为了争夺京沪、京广、沪深等东部大城市间的航线，已经在上演竞相打折的“好戏”，游走于这些城市间的旅行者们，已经感受到了不少实惠。然而何以这种竞争未能惠及西部地区呢？何以国内航空业的竞争与能够维持“春风不度玉门关”的格局呢？这里的原因多半可用一言以蔽之：一个垄断了得！
1.3 关于垄断的一点思考
提及垄断，同时引出的是体制，这两个因素实际上已经触及到了西部欠发达的重要根源！在我看来，过去大半个多世纪，在中国东部与中西部区域经济差距的消长变化中，垄断行业扮演的作用，颇有几分“成也萧何败也萧何”的影子。其中前30年借助计划经济的“威力”，将西部一些长久闭塞的乡村纳入了半工业化的经济系统之中，开发了沉睡了千年的地下资源，在荒漠上筑起了水平虽较低但亦可谓“现代”的都市，由此缩小了东西部间的经济差距。相比较而言，在最近30年的改革开放进程中，在效率优先公平其次的“主流意识”下，垄断行业的活动，或许多半在加剧区域之间的经济差距。别的不说，单是一些垄断资源的行业，人为压低西部资源卖家，无异于在加剧区域间的经济差距。至于那种以近乎掠夺方式，“拿走资源留下污染和生态灾难”遗患的开发，所产生的负外部性效应不仅仅是经济差距拉大这么简单。
我以为，出于西部加快开发战略进程也好，出于逆转东西部之间的经济差距也好，对垄断行业的处置和节制当是个重要议题。就交通运输而言，当务之急是设法降低东西部间的人流物流成本。这方面可以预料的是，随着横贯东西部几条高速铁路及客运专线的修通，势必将引发铁路与航空业之间的竞争，届时机票打折当在所难免。然而何以不从现在就开始，加快体制改革，削弱航空业垄断势力，增加东西部航线的竞争呢？我还以为，对于垄断性国企而言，通过竞争提高效率，降低东西部之间的物流与人流成本，无疑是对国家“西部大开发战略”的最好支持！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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