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花台下沉睡硬骨头方孝儒
---考察方孝儒陵墓随笔
曾祥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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庚寅年炎夏,我再次步入南京雨花台,一步步登向烈士纪念碑,向长眠地下的忠魂奉献鲜花,它耸立在烈士陵园最高点,碑高42.3米,寓意无数革命者经过英勇奋斗流血牺牲,才赢得南京1949年4月23日的解放。想想当年仁人志士为了信仰,为了新中国的诞生,浴血奋战,献出宝贵的生命,这是多么可贵的一种献身精神。
有人为信仰而献身,也有人为正气而献身。不知道是历史的有意,还是上苍的褒奖,明代忠臣方孝儒与革命英雄们同栖在这一方苍翠山水,革命烈士死后默默无闻,而方孝儒伴着雨花纷飞的传说留芳百世。
当我来到雨花台景区时,入北大门左转,山行七百步,沿着一条幽深的石子小路,便来到长卧树阴下的方孝儒陵墓,此时天色突黑,山雨欲来风满楼,我的心如同这突变的天色沉重下来,想到几年前我曾在宁海佛学院上课,曾同法师们一起考察过方孝儒故里,当年腥风血雨下整个方氏家族被篡夺皇位的朱棣斩草除根。从此方氏家族以及门生孤魂飘荡在宁海、南京上空。
为何雨花台这块土地,4年前修复了方孝儒的古墓?中国人最讲仁义,600年来,方孝孺一直受到后人的怀念和敬仰,那是因为他身上所代表的中国知识分子世代相传的宝贵浩然正气。方孝儒不给燕王朱棣写登基诏书而遭“诛十族”之灾,被认为是中国受刑最酷、株连最广的不同政见者,翻遍中国文明史,找不出第二人;方孝孺为坚持信仰而承受如此酷刑,被认为是中国骨头最硬的知识分子,这样的硬骨头在中国历史上也难找第二人。在当今一切向钱看的商品经济大潮中,人心变得更冷漠更贪婪,为了名利灵魂可以扭曲,卖身求荣者比比皆是。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我们时代需要方孝儒舍身取义的精神的回归!
身无后代的方孝孺墓前一片苍凉肃穆。来到方孝孺墓前,想到方氏十族七天内被杀873人的悲惨结局,脑海中浮现方孝孺刚毅无畏面对郐子手残杀亲属走向断头台时的境头,不禁叹道,文弱书生从古到今不过是权势者棋盘上任意驱逐的一粒棋子,为了忠孝旧主子承受如此惨剧?是否太固执迂腐呢?
方孝孺墓落在雨花台的梅岗山,整个墓区由牌坊、神道、铜像、24块碑刻、墓前平台、墓碑、墓丘及墓后照壁组成,依山就势而建。墓前牌坊镌刻着“天地正气”四个大字。牌坊后是方孝孺的半身铜像,从造型来看是一位中年文弱书生。铜像后面是方孝孺坟墓,墓碑上镌刻着“明方正学先生之墓”八个大字,正学是方孝孺的字。墓侧竖起24块石碑,镌刻着历代人物对方孝孺的评价,直接劝说朱棣发动“靖难之役”的主要谋士姚广孝说方孝孺是“天下读书人的种子”,称他是“浙东第一名儒,国朝第一忠臣”,明末大儒黄宗羲说他是“有明诸儒之首”,胡适说方孝承孺“为殉道之了不起的人物”,郭沫若说“方孝孺骨鲠千秋”。这些重要人物都认为方孝孺的力量来自于殉忠和殉道。经测,方孝儒坟墓巽巳山乾亥向,右侧低陷!其坟历遭毁坏,壬午年南京市有关部门重建,斯人已去,千古留芳!
晚上睡在宾馆床上展转难眠,想想方孝孺的杀身之祸莫非有其他因素。据说有个传说,说他的父亲将要为先人办理下葬之时,梦见一红衣老人对他拜求说:“先生所选的墓地正是我的住所,请再给我三日的时间,等我子孙迁移他处,我必当有优厚的报答。” 话说完了还再三地叩头, 他的父亲醒来后根本不相信,竟命人掘墓,见墓穴中有红色小蛇数百条,就放火把它们全烧死。那天晚上又梦见老人哭著说:“我已经十分诚恳地向你哀求, 为何还使我八百子孙都死绝在烈火里, 你灭我全族,我也要灭你全族。”后来方家生了方孝儒。方孝儒的舌头跟蛇的形状一模一样,官做到了翰林学士,后来触怒了明成祖,命斩杀十族,被杀死的族人达873人,跟蛇数相等。如果确有其事,这正是因果报应呀!
据史料证实,“方孝孺绝无后”已可作定论,方孝儒的妻子郑氏,儿子中宪、中愈、知道老头子是块硬骨头,不会屈服于压力,必遭灭门之祸,因此差官还未到就先上吊自杀了。其两个女儿,也都投秦淮河而死。但方氏家族并没有绝后,朱棣“诛十族”的酷刑没有完全实现。明史记载,方孝孺家族只留下了一个堂弟方孝复。方孝复是方克勤弟弟方克家的儿子。方孝复于洪武二十五年上书朱元璋,请求减去信国公汤和所加宁海县赋税,获罪谪戍广西庆远卫,以军籍获免。方孝复子方琬,后亦得释为民。庆远卫在今天广西宜州市的庆远镇,当时还是个人烟稀少、交通十分闭塞的荒芜之地,山高皇帝远,方孝复侥幸活了下来。今天所说的方孝孺后裔很可能就是方孝复的后裔。
人间正道是沦桑,随着时间的推移,方案873人被杀和千万人遭迫害后,到嘉靖和万历年间,先后已放松对方案的惩处,不久就为方案平反,社会终于回归了人间正道。南京和宁海先后给方案平反,南京在雨花台梅岗建造了方孝孺墓,宁海为正学先生建祠、建坊,供世人瞻仰。到清代,康熙皇帝称方先生为“忠烈名臣”,乾隆帝誉之“大节凛然”,追谥“忠文”。不过我想后面统治者也是为维护自己的专制统治,假惜惜的一种同情,只为拉拢知识分子为其忠心卖命,培养更多的奴才而已!
解读方孝孺,心情是沉痛的,也是复杂的,五味俱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