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伸手抓取妈妈的乳房的那一刻,一定是宿命中的业力带来的我,无始劫来,都是为我的。
这个为我,支撑我们这个肉身能够存在,于是,我们认为为我自然是天经地义。
甚至佛陀的背弃父王的意愿执意出家求道,亦是一个为我。而他这里有一个细微的价值判断:是为了满足父王的意愿去做国土危脆的世间之王,让子孙尽量地福祉绵长富贵无极,还是出家求道让自己也让众生获得真正的解脱?这两种念头里面,都有为我和为他,然而仔细分别起来,后者的获益人群和获益的层面自然更为广大和彻底。但是等等,悉达多太子在决定逃出皇宫、深入森林的那一刻,就想到了芸芸众生吗?应该不是,合理的推测,应该是:他自己先觉察到了无常,他要先让自己先摆脱无常,获得对于绝对境界的证悟,然后才可能扩大心量,想到众生,想到将自己彻悟的一切告诉世人。于是才有了鹿野苑的初转法轮,以及此后更大范围的影响力。
那么,有一个初步的判断,就是,无论是谁,在最初,一定是先为自己的,及至后来,才有众生无边誓愿度的境界。
最初学佛因为天时地利之便,孤家寡人,离广济寺又半小时车程,来去自由,于是经常去那里感受佛法,那一段时间无牵无挂,而自己的内心正愤世嫉俗颠倒妄想,所以彼时求法自然纯粹为了自我的精神自由和心态的喜乐;及至如今,远离寺庙,又有家室,对于社会和家庭都应该有所承担,此时恰好可以运用以前在佛法中获得的平静和沉稳,以及圆融(的智慧?),来修行在红尘。
近日有朋友留言,说到不自由得连学佛都没有时间,我深有感触,这才想到:学佛,究竟是为了谁?
若是为了自己多获得一些佛法的知识见解,则我的确是在倒退,无可奈何地倒退;但是如果想一想,我们在回向时候常说的:众生无边誓愿度,烦恼无尽誓愿断,法门无量誓愿学,佛道无上誓愿成。则第一句,就是为了众生,为了身边的人,父母,夫妻,子女,亲人,朋友,同事……身在红尘,不这么做,还能怎么做?
从世俗的职业角度来说,我们的每一分工作,莫不是对社会有价值的,对我们所服务的众生有利益的,比如我作书,做好每一本书,让每一个读者都有收益,这不是度众生吗?将佛法修行与世间生活割裂开来,对于我们来说,显然是不明智的。在我们还没有真正的心量,能包容一切众生的时候,当我们还无法对伤害我们的人、误解我们的人、欺骗我们的人、嘲笑我们的人、漠视我们的人、折磨我们的人心存感激的时候,对我们身边的人心怀良善、想其所想,是起码应该做到的。
人成即佛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