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融危机以后,世界经济和资本市场出现了很多新特征。其中一个最重要的特征就是发展中国家在这场经济危机中的不断壮大。同时,这种发展似乎在不断地证明:传统的发展中国家必然要依赖发达国家而发展的观点正在受到前所未有的挑战。长期以来,欧美是世界经济增长的火车头基本上是理论和现实上的共识。这种共识似乎也在开始被发展国家的不断繁荣所打破。
过去世界需求的确是依赖美国和欧洲的消费来拉动的。过去10几年里,美国居民的储蓄率从1980年代的大约10%下降到2007年几乎零储蓄率。相应的是美国人消费的过度增长,消费的增长速度超过了GDP的增长速度。这种消费当然不仅驱动了美国经济的增长还推动了世界经济的成长。大体上来说,美国消费总量几乎占到了世界经济的五分之一,是世界第二经济大国日本的两倍。
进入21世纪后,发展中国家的迅速发展正在改变着世界的消费格局。根据摩根银行的研究,到2007年底,发展中国家的消费占世界消费总量的比重已达到30%,与美国的比重相同。到2010年,这一比重继续此消彼长,美国消费占世界总消费量的比重降为28%,而发展中国家的比重却增长为占世界消费总量的33%。世界购买力的重心已经发生了很大变化,特别是像中国和印度这样的人口大国,不仅经济增长迅速,其消费水平的提高更是有目共睹。
相对于发达国家而言,发展中国家的消费增长不仅迅速而且健康。大家清楚,美国消费的增长不仅以牺牲储蓄为代价,更为主要的是过分依赖借贷。发达国家的信用创新发达,消费者靠借贷消费的特征成为经济增长的定时炸弹。2008年爆发的金融危机仅仅是在次贷领域的一种体现;随后而来的欧洲主权债务危机是另一种体现;美国地方政府的借贷也孕育着长期的危机因素。反观发展中国家,其财政政策普遍比较保守,没有太大规模的赤字预算。银行系统也颇为健康,不仅没有受到美国金融危机的过多牵连,而且还有很大的空间发展新的银行业务。
消费水平的此消彼长会持续一个较长的时期。以去年为例,中国首次取代美国成为世界最大的小汽车市场。中国以1350万辆的小汽车销量,大大超过了美国1040万辆的水平。航空也是同样的趋势,印度和巴西航空运力去年比往年分别增长了21.4%和16.8%,而美国仅仅增长了2~3%。
这种世界发展的新特征从跨国企业的利润构成上也会得到进一步佐证。凡是盈利较好的跨国企业无一例外地都从发展国家的增长中受益良多。可口可乐靠在发展中国家80%的增长率,不仅弥补了美国销售业绩的下降,还给企业带来了利润的总体增长。其它跨国企业的状况也基本类似。特别是那些需要广袤消费市场的公司,例如,P&G和一些食品公司。欧洲最大的食品公司预计,到2020年其销售业绩至少有45%会来自发展中国家。即便是像UPS这样的公司也感受到这种增长的变化,其上个季度亚洲业务增长了40%,而美国的增长却不足3%。
中产阶级的崛起将在消费增长中扮演着更为重要的角色。根据世界银行的估计,到2015年,亚洲中产阶级的总数将达到欧洲和北美的总和,这可能是经济发展300年历史上的最为重要的转折。按目前的趋势推算,到2021年,亚洲中产阶级人口将超过20亿。仅仅中国中产阶级人口将超过6亿7千万,比现在1亿5千万数量要翻两番。这样的中产阶级增长速度将会在一定程度上抵消美国消费需求相对下降给世界经济带来的负面影响。
这种发展的此消彼长在贸易形态上也在发生着显著的变化。过去发展中国家多以欧美之间为主要贸易伙伴,但最近几年发展中国家之间的贸易却在成倍地增长。很多经济学家已经注意到国际贸易发展这种新动向,称之为“新丝绸之路”。根据世界贸易组织估算,从2000年到2008年,发展中国家之间的贸易平均每年增长18%,远远超过了与发达国家的贸易增长幅度。中国在这场贸易转型中是主要的推动者。即便是对中东地区,两年以前中国就已经取代美国成为对中东地区最大的出口国。印度在今年早些时候宣布,将在其驻北京大使馆设立专门的经济部门,以期把双边的贸易额从去年的430亿美元,提高到今年的600亿美元。巴西与中国的贸易发展已经被世界所关注,但巴西的目标似乎更高些。这就不难解释巴西总统在任期间为什么已经访问了68个发展中国家。
这种新的经济和贸易发展的格局,正在缓慢地改变着世界的经济往来关系和投资氛围。过去人们只需关注伦敦、纽约、华盛顿或者布鲁塞尔就基本上能把握世界的经济关系。今天或者未来某个时候,仅仅这样做就有可能漏掉了很多重要的信息。那些曾经不直接对话的地方,可以是北京、新德里、里约热内卢、利雅得或莫斯科等,他们之间的新的经济往来却每时每刻越来越多地影响着世界的变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