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件令“钢铁人”无不震撼的事悄然发生了。
据了解,这可谓湖南省规模最大的一家民营钢铁生产企业。
它的淘汰退出,且选择在了这个时候,究竟是其自身“因果报应”,还是谁最终导致了这次令人扼腕的历史结局?
染“污染”恶习
顺钢正式组建于2003年,2006年9月全线进入投产。
七年间,主要以生产粗钢、生铁为主。熟悉顺钢的一位当地贸易商在接受本报记者专访时透露,“它曾是我们这里‘最轰动’的一家钢铁企业”。
据了解,该公司组建伊始,首期扩建的30万吨生铁项目顺利投产仅仅用了八个月。其后,产值和税收成倍增长。在2005年实现产值3.95亿元,上缴税收达1642.6万元。
因“外资企业在该市投资见效最快”,曾一度获得“顺钢速度”的美誉。
但万事好景不常,很快顺钢便陷入了窘境。
这也正是这位来自福建长乐的李明用在涟源(县级市)的第一次“头痛”。
2003年年底,李明用率领创业精英,成功收购位于涟源兰田办事处红旗路居委会的原涟源冶金建材总厂,并依法组建顺钢,亲自担任公司总经理。2005年7月,更是当选为涟源市政协委员。
可接下来几年,顺钢一直被厂区附近村民推在“严重污染周边环境”的被告席上。从此,李明用的“头痛”病愈加严重起来。
来自顺钢两个炼铁高炉附近的村民曾多次向媒体反映,“自2005年年底两个大高炉改造完成后,就再也不敢开窗户了,因为一打开窗户就会有大量的褐红色灰尘飘进来。尤其钢铁厂开工时,一天就要扫4次地,且每天早上起来,鼻子都是生灰。”
不尽如此,“倘若众多车间同时工作时产生的噪音,更使得周边村民在家连说话的声音都听不见”。
2008年6月,由于长期出现废水、粉尘污染等原因,顺钢被正式列入湘政发[2008]14号《湘江流域水污染综合整治实施方案》中的淘汰退出企业名单。
据湖南省环保局湘环函(2007)258号《关于涟源市顺鑫钢铁有限公司污染问题处理建议的函》中描述,顺钢位于涟源市城区边缘,地处当地涟水河上游,且紧临铁路,“周边居民稠密,环境敏感,工业生产带来的粉尘、烟气和噪声等污染扰民问题难以根本解决,建议对该公司实行停产关闭”。
顺钢安全环保部部长阙继成也承认,2004年刚投产时的确有污染现象。但他希望,群众也要看到我们在完善,不能不给我们整改的机会。
话虽如此,但顺钢好像染上了这一恶习,已无法控制自我。
面对已持续两年之久的湘江流域水污染综合整治工作并未式微。
政府“举棋不定”
“顺钢”陷入了迷茫、被动之中,最终淘汰出局。
而这一进程当中,当地政府又是扮演了何种角色呢? 不乏引起了业内的众多遐想。
据悉,顺钢是2003年11月由涟源市(县级市)招商引资,整体收购原国有涟源冶金建材总厂组建的一家民营企业。
当年7月,建材总厂由于负债1.28亿元,拖欠职工工资等500多万元,经法院裁定破产。李明用等人以3101万元收购该厂产权,组建顺钢。
“注资国有企业,使其死而复生”。对地方经济发展无疑是件利好。
但当顺钢被列入当地2008年淘汰退出企业名单后,却并无按要求2009年12月底以前实施到位。
政府的延期讨论,再次引起社会轩然大波。当地受害村民接连上访。
其实,“政企之间往往存在着一种利益债”。无论是企业带来的税收、还是当地就业都是政府所不愿意放弃的。这也正是多年来政府把招商引资视作重点工程之一的原因。
这一点我们已经找到了佐证。
关于顺钢的淘汰事宜,涟源市副市长陈铁军曾在年初接受媒体采访时解释说,“顺钢淘汰退出,这是迟早的事情。但是这个退出的过程,需要一段时间来缓冲。”他说,只要顺钢一淘汰退出,就会有1000多名职工面临失业。
据了解,顺钢组建后,单用于生产前后投入约2.6亿元,为该市新增电力容量4500KW,安置原有国企下岗职工1100多人。并在2006年9月全线投产以后,累计上缴税金近9500万元。
此外,它还一定程度上大幅拉动了该市相关产业的发展。陈铁军补充,“顺钢”作为涟源市的招商引资企业,市政府也应该对投资商有一个交待,不能不管人家生存。
涟源市政府站在了“体现和谐社会”的角度处理问题,其实这并无过错。
而家住顺钢高炉对面的一些村民却强调,“14号文件”就是老百姓的“尚方宝剑”,“明明省政府已经下了公报,市政府为什么不执行?”
尽管市政府做出了相关回应,却仍旧被陷入了长达8个月的质疑当中。
2010年8月,正当中国确保“十一五”完美收官,铁腕淘汰落后产能进程步入最紧张时期,娄底市主要领导表态,虽然这家钢铁企业是当地的税收“大户”,但其关停符合市里调整产业结构、淘汰落后产能的战略思路。以此为契机,娄底还将制订一整套落后产能企业淘汰退出机制,对一批高能耗、高污染企业予以关停。
“一定意义上来看,它体现着政府的坚定信心,而且已经开始上升到行政手段。”中国物流与采购联合会钢铁物流专业委员会秘书长王建中认为,但执行难问题各地方都或多或少的存在。
其实,政府走这步棋非常不容易,钢铁行业再也不能放任自流了。但政治经济环境是复杂的,这种决心在行动中能否贯彻到底,是否中途变卦,很难说。由于钢铁企业涉及领域广、人员多,这让我想起棉纺行业的“压锭”,光在解决下岗工人就业方面就是一个浩大的工程。因此,短期间内集中实现节能环保目标将会任重道远。
再小的钢厂作为一家企业,设备投资和人员安置都会产生较多退出成本。如何在全国范围内携手地方政府及各部委加快制定有效的退出机制,到目前尚未解决。
事实上,湖南顺钢延期淘汰退出,仅是当下淘汰钢铁落后产能形势下,各级地方政府间利益与执行力博弈的一个缩影。
不难想象,政策执行难或将成为此进程中最为棘手的问题。在上述事件中,我们也看到,“老百姓只有一个要求,就是严格执行文件里的淘汰期限”。难倒当企业被通知责令限时关停后,还允许在规定时间外有一定的缓冲期吗?
后续工作还要看此次国家实施政策的实际执行力度,如果国家在控制房地产政策方面显有成效,那么我们没理由不相信这一问题也会迎刃而解。
透过“顺钢劫”事件,在此背后,需要接受拷问的绝不只是一些存在落后产能及污染的钢铁企业;各地方政府落实政策执行力究竟如何,在大力招商引资的同时考核机制是否完善,公民在环境保障措施方面又该如何更有效地维护权益,都需要像关注“顺钢”一样得到关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