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开大学和哈佛耶鲁普林斯顿


南开大学和哈佛耶鲁普林斯顿

 

    忽然电话铃响:南开大学邀我去讲学。我当即屏蔽所有日程,一口答应下来。原因只有一个:对方是南开!动车组。青岛——杨柳青。轻装简行,风驰电掣。不到五个小时即是津门地界杨柳青站。杨柳青,一如其名,白杨垂柳,迎风摇青。青岛尚有几分凉意,而这里显然已经入夏。小伙子潇洒的半袖衫,姑娘们鲜艳的花格裙,加上亮丽的阳光,火红的月季,使得原本心力交瘁的我不由得“哗”一下子舒展开来,心情活像阳光下的海滩。好,兆头不错。

 

    果然不错。翌日登上学术报告厅考究的讲台,对着鲜花丛中隐约探出的麦克风讲演,也就一分钟的开场白居然得到五次足够热烈的掌声。非我忽悠,不信讲给你听听:“在迄今为止的人生中,我最敬佩两位政治家,一位是天津卫视正在热播的《三国》中的汉丞相诸葛孔明,一位是已故周恩来总理。这是因为,作为政治家,他们真正做到了鞠躬尽瘁死而后已;与此同时,我所敬佩的校长也有两位,一位是蔡元培,一位是张伯苓。(掌声)这是因为,作为大学校长,他们真正做到了兼容并包学术至上。众所周知,张伯苓曾是这里的校长,(掌声)周恩来曾是这里的学生(掌声)。这使得南开大学在我的心目中有着比北大清华(掌声)以至哈佛、耶鲁、剑桥、普林斯顿还要崇高而神圣的地位。(更响的掌声)……可惜我已经老了。如果不是现在这么老,我一定死求白赖地央求南开把我调来这里,即使不当教授当回助教我也别无二话。(掌声)”如何,是五次吧?记得起来的就有五次。

 

    讲演这东西,依我有限的个人经验,一个成功的开场白就使讲演成功了一半。一如乐曲的第一个音符或文章的第一句。南开这次尤其如此,成功得连较为自信的我也难以置信。我知道,这是因为我那个开场白既是开场白又不是开场白——那里面有我对于南开真切的情思。

 

    黄昏时分,我一个人静静地在南开校园散步。第一次来天津,来南开当然也是第一次。校园意外安静。即使正是说笑年纪的青年学生也并不喧哗。脚步那么轻,笑声那么轻,语声那么轻。刚才在讲演会场发出的掌声、笑声和琅琅的提问声哪里去了呢?呃,这就是节奏,南开的节奏,名校的节奏。较之学子的身影,更多的是路边的树影,树下的花影,树梢的鸟影。静谧,怡适,深邃,空灵。湖面就更静了,清风徐来,水波不兴。一簇簇翠绿的荷叶。“小荷已露尖尖角”,荷花还未开。到底是老校,给人的感觉,较之“开”,更侧重“蓄”;较之表达与张扬,更关注内敛与蕴籍;较之金碧辉煌的玻璃墙幕,更中意爬满常春藤的旧砖墙。我也中意。校园就应这样。

 

    豁然,一座三层红砖建筑出现了,中间六根笔直的石柱毅然顶起廊门上端三个隶书大字:“思源堂”。看汉白玉嵌石说明,得知是一九二五年建成的南开大学科学馆,也是一九三七年“七七事变”后日军不顾国际公法轰炸南开时惟一幸存的建筑。退后再次端详,果然一副傲岸不屈的英风豪气,而又显得端庄厚重,仪态万方。

 

    思源堂前有一片松林。沿小路进去,但见几株青松簇拥着一座半身雕像:“张伯苓先生”!神态温厚而透出孤高与执著,目光平和而隐含忧思与坚毅。先生生于一八七六,殁于一九五一。毕业于北洋水师学堂,作为清廷海军参加过血染惊涛的甲午海战。有感于战败之耻,“我乃决计献身于教育救国事业”。从此弃武从文,同严修一起在盐碱滩创办了南开大学。一九一九至一九四八,任南开大学校长近三十年,将自己最宝贵的人生岁月献给了南开,是名符其实的教育家。日寇轰炸南开之时,先生坚定表示:“被毁者南开之物质,而南开之精神,将因此挫折而愈益奋励!”字字句句,掷地有声。

 

    办学过程中,由于他虚怀若谷,知人善任,使得南开很快风生水起,名家云集,“日新月异”,桃李成荫。可以说,没有张伯苓,就没有南开。正如老舍和曹禺所言:“知道有中国的,便知道有个南开。……天才谁人不知,南开有个张伯苓!”

 

    吾生也晚,未能做先生教诲的学生,亦未能做先生治下的教员。但先生仍是我的校长,我心目中的校长。我朝张伯苓校长的半生雕像深深鞠躬,缓缓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