权利的实现

很多人在小时候都有这样的梦想，像小鸟一样，自由自在地在天空翱翔，回转。若能栉风沐雨，更觉刺激。
如今，这样的梦想，对于一些人来说，正在变成现实。
本刊《中国私人飞机调查》一组文章显示，在中国，驾驭私人飞机，开始成为财富阶层追求的一种新的生活方式。
对此，有人好奇，有人眼红，有人质疑。这并不奇怪。
在中国，私人飞机首先是财富的象征。这个财富，是社会的变革和开放，释放了人们的创造力而来的。很难想象，当年坐飞机都是梦想的国家，如今国民自己也买得起飞机了。
更为重要的是，这不只是炫富，更象征一种自由飞翔的权利。
能够自己做主，购买私人飞机，无须顾忌任何机构或个人的说三道四，这说明，个人对自己拥有的合法财富的处置权进一步得到了彰显。而能够驾驭私人飞机上天，更是个人权利得到尊重的体现。
基于国防和社会发展的阶段性特点，中国天空的管理，是十分严格的。允许私人飞机上天，直到很晚才形成一定共识，并逐渐在制度上承认私人飞行的权利。
“天高任鸟飞，海阔凭鱼跃”。在过去很长时间里，我们只有在文学化的描述中，诗意地表达自己的愿望，并没有从内心深处认知，这原本就是我们应该享有的权利，更不用说落到现实层面。
事实上，我们对此权利的主张，并非真的像鸟一样不受任何约束地上天飞行，而是希望在权利和秩序两个方面，寻找最大公约数：以认知和尊重个人权利为前提，变革管理制度，推动私人飞机管理的有序开放。
这方面，美国是面镜子。它印证的结论是，权利和秩序的平衡是可寻的。
中国私人飞机上天的曲折过程，同样给我们诸多惕励：
个人权利不被尊重，并非理所当然。权利的发现，与社会发展和我们的认识水平关联。
经济发展是推动社会变革的最重要的力量。随着中国社会不断改革开放，社会财富累积到一定程度，某一领域的社会变革也会逐渐到来，这是一个从被动到主动的过程，是社会发展到一定阶段的产物。
个人权利不会自行到来。权利需要主张，需要争取。私人飞行梦想成真，本质上是个人权利主张与滞后的管理制度和既得利益不断博弈，并逐渐形成新的管理制度和利益平衡机制的过程。
对于主张权利的路径，先知者慷慨激昂的抨击和宣讲，固然重要，但如果社会生活的基础没有发生变化，基于道德的宣讲，哪怕再响亮，也终究会显得空洞无力。
基于社会生活的现实变化而来的改变诉求，与这种呼吁的结合，才是推动改变的最佳方法。
因此，这个喧嚣的时代，如学者许纪霖所言，需要的可能“不再是贫乏的言说，而只是卑微的实践”，“话语的反抗有轰动效应，而日常生活的反抗悄无声息，甚至有点琐碎、平庸”。
像那些私人飞机主人们那样，哪怕这努力在别人看来琐碎、平庸，却是真正推动改变的力量。

(原载中国周刊2010年9月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