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法的基本问题
2010年8月12日9:08:33
佛法深奥精微,而其基本问题则是每个人都要面对的。这是一个人人必须面对、无从回避的重大问题——生死。“生死无端别恨深”,世间众生,都是在无量无边的生死海中头出头没,看不到尽头,看不到希望。回溯佛教的历史,当年那个在尼连禅河边静修的王子,之所以舍弃鲜衣美食、娇妻爱子、王位权杖,不正是为了证得解脱生死轮回的道理么?净土宗的彻悟祖师则有“真为生死,发菩提心,以深信愿,持佛名号”的十六字箴言,至今仍被很多信众奉为座右铭。
海德格说,存在的基本情态之一(mood)是“畏”(anxiety),畏的根源就是“人皆有死”。雅斯贝尔斯说,当我们经验到我们的限度(finitude,亦即死亡)之时,我们也就同时看到了死亡的反面——超验存在。西方文化中对于死亡,还有更多深切的见解,然则在佛法看来,在生死海中不断轮回、聚散起止、循环生灭的时候,固然是“生死事大,无常迅速”,但如彻底了悟,则可知本无生死及与涅槃,所谓涅槃生死等空华,不过是如来藏识的起灭变化而已。于是,无始菩提涅槃、元清净体的圆觉妙明真心可以看作是雅斯贝尔斯正反命题的合题。因为作为死亡之反命题的“超验存在”是反乎经验或超绝经验的,而作为妙明真心的自性菩提则可以创生万法,参天地之化育,正如六祖慧能悟道时所说,“何期自性本自清净,何期自性本不生灭,何期自性本自具足,何期自性本无动摇,何期自性能生万法”。只是“离念境界,惟证相应”,在这里的总结,也只是模糊地描摹出一个影子而已。
若是讲生死问题,还有简单的 方法来解决此一问题,基督教诉诸于上帝和天堂地狱之说,不能不说是适合西方文化(以及一些接受了西方文化的东方人)的一套方案。还有一类方法是根本不去想它,把这个重大问题悬置起来,活一时,算一时,这种乐观主义的精神,会支持人度过生命中的艰难困苦,险滩激流,大可不必因其缺乏哲学基础而加以嘲笑,何况,“纵浪大化中,不喜亦不惧,应尽便须尽,无复独多虑”,原不失为高朗清拔的境界。但这些都是较为简捷和暂时的解决方案。所以襟怀旷达如陶渊明,也有“念此怀悲凄,终晓不能静”的忧伤。
生死问题在日常生活中不能直观看到,尤其在现在日趋世俗化的世界上,人们通过日常的繁忙忘却生死,通过科技来延缓死亡。但时间的流逝却是真真切切的。从生活的角度看,烦恼就是生死的变相。每个烦恼的起灭,都无情地划去我们一部分的生命,烦恼起落的人生,好比火焰明灭无常的蜡烛,不断切削的沉香,随着一缕缕的轻烟慢慢化去。当然,如果把人生比作蜡烛或沉香,还算得有几分静雅的韵致。西方人 把人生比喻成“蛇阱”(snake pit),在一个大坑里,无数的毒蛇伸张屈曲着身体,尖锐的毒牙滴下褐色的汁液,绞缠起落,丝丝作响,这岂不是更加骇人?
质言之,佛法的基本问题,在宏观上是解决生死,了生脱死;在微观上是对治习气,解除烦恼。一个人若能平静地化解生活的烦恼,如解纷治丝一样把所有的心结解掉,那么生死大限到来之时,必定不会手忙脚乱不知所措;而一个人若能真正把生死看得轻如蝉翼,那在日常生活中,想必也不会斤斤计较烦恼多多。庖丁解牛,无分大小;洪炉融雪,何有高低;香象渡河,一踏到底,解脱生死和对治烦恼,看似不同,其实是一而二、二而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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