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学良到台湾后对“西安事变”后果如何看待?


张学良到台湾后对“西安事变”后果如何看待?

 

张放

 

 

上次博文说到,张学良36岁时弄出个“西安事变”来,使得中国共产党在最困难时,起死回生,并因之彻底改变了中国历史进程。张学良后来随蒋介石一起去了台湾。又过了20年时间,张学良已经56岁。此时的他,到底对自己一手策划的“西安事变”所产生的政治后果,又是怎么看的呢?

 

俺继续挂出《奉天纪事》里第一手历史资料,给诸位读者披露他的真实想法。俺之所以强调说是第一手历史资料,意为:此资料并非经文人或御用文人们加工后产生具洗脑功能的“历史资料”。当然,这第一手资料的背后,一定有故事。但它无论怎样,都只能被称作第一手历史资料,甚至大胆些说,是惟一的第一手资料。是所有对这段历史感兴趣读者,不能也不应该绕过的资料。还须指出的是,20年时间,对于一个由36岁变而为56岁的人来说,可谓不短。所以,知天命已经有6年的张学良对当年的自己的行为评价时,历史老人都会停下脚步,细听听其真实抑或虚假含义的。

 

 

1957年,张学良日记:

 

四月二十二日星期一

蒋总统所命写述之件,已脱稿缮就,命名为《杂忆随感漫录》,装订完竣。另备禀函一封,统交给老刘,彼之明日去台北。五月十日星期五下午六点许,老刘由台北返回。交来原写之“杂感录”和修正过的,去年十二月十七日我上蒋总统西安事变的禀函,改为“西安事变反省录”嘱我亲笔抄写,二事皆总统亲告彼者。六月十三日星期四老刘由台北返回。言已见过总统。将那本反省录呈阅,并说明我不满意这本,拟再写,总统说:“留下我研究研究。”并言拟将余迁至较近之处,但未言明地点和日期。经国托老刘带来芒果一篓,系彼亲手交者。余即致函谢,交老刘转去。

 

六月二十九日星期六

老刘于二十四日晨被台北电话叫去,今日返回。交来蒋经国送给我的《苏俄在中国》一书,并告日内恐要迁移。彼一二日内即返,希将誊件交他。六月卅日星期日下午将写完的《杂忆随感漫录》装订好了,并上总统禀一封:“说楷书能力太低,日仅千余字,又不整齐,时有错误,请罪。”统交老刘,老刘说明天去台北,看住址,布置一切,言七日可返。八月十二日星期一老刘下午返来。他告诉我,他曾见过总统,曾问到他,我看过《苏俄在中国》否?他答复:我在未收到此书前已曾在收音机上每日听,收到书立即看了。又问到:我怎么样的看法?他答道:我叹未能早得读此样的书。经国也同他长谈一次,经国托他给我带来一点意见,说可以写一点读《苏俄在中国》的感想,把西安事变加进去,以便公表。

 

八月十四日星期三今早同老刘商讨,写《苏俄在中国》读后记,应当不失时限,想请人帮帮忙,到中午又改变了意见,我短简点写,仍由自己写,写完将草稿由他送经国看一看再定。今日开始即写。

 

八月十八日星期日将写完了的《苏俄在中国》书后记交给老刘,由他明日带去台北。十月二十四日星期四早四点半起床,七点零五分由清原动身出发……六点许抵高雄。寓于西子湾的石为开的宅子。

 

七月二十五日星期五

周鲸文报上谈话,主动写反共文章《坦述》,左眼有了毛病,看东西变形并有黑色……吴(基福)大夫断定为中心性网膜炎。

 

八月三日星期日

昨夜在报上看到周鲸文的谈话,令我十分激动,不能成眠。早起商诸老刘到龙泉寺游玩,并在该寺午餐而返。午睡亦未能安睡。同老刘商谈,我打算写一篇东西,想请他向蒋经国处探听探听,高峰的意者,并且我想请一个人帮一帮文字上的忙。老刘的大意说,如果我能写的话,那早就是高峰的意愿,不必探询,一定赞许的,不过高峰不愿出诸命令而已。文字帮忙人似乎太早,还是我自己写,如果需用时,然后再定,我决心动手来写。

 

八月二十六日星期二

昨日下午将写好的《坦述西安事变痛苦的教训敬告世人》一书,交给老刘,他请我签名,以表郑重。……他是八点去台北。近日金门战况紧张,共匪确有登陆的模样。

 

九月二日星期二

下午三点许,老刘乘汽车由台北返来,他告诉我,他到台北之后,将信件送给蒋经国,并请示三事:1.余前书写之件自己认为不满意,因彼时对共匪的认识上未到时候,最近又看见了周鲸文的公表,自己决心写了这篇东西,但在文词上仍不满意,如加以修正是所希望。2.余近患目疾,已在高雄治了一个多月,未见进步,如何办法? 3.时局不安,是否准备移动?昨日蒋经国将他唤去,告诉他我所写的东西他已看过,甚为感动,已呈老先生矣,嘱我移台北医治眼疾。并手赠我红酒两瓶,老刘同我商量决定四号起身去台北,乘彼带来之车辆,Edith、吴妈同去,开始准备行装。

 

十一月二十三日

总统召见:下午两点,老刘通知我,五点总统在大溪召见。三点一刻,蒋经国派其坐车来接,我同老刘同乘,约四点三刻抵大溪,先在一空军上校家中候等,约十余分钟,总统已到,蒋经国同老刘来会同至总统行辕。我将到客所,老先生亲自出来,相见之下,不觉得泪从眼出。敬礼之后,老先生让我进入他的小书斋,我说总统你老了!总统也说你头秃了,老先生的眼圈也湿润了,相对小为沉默。此情此景,非笔墨所能形容。我恭问总统身体安好,精神饮食如何?总统答曰:“都好”。总统问我:“眼病好些否?”余详答眼疾近情。又问我近来读些什么书?我答二三月来因眼疾,未能看书。自从到高雄以后,我来看《论语》,我很喜欢梁任公的东西,近来看了些梁氏著述。总统说:好!好!看《论语》是好的,梁氏文字很好,希望你好好的读些书,返回大陆,你对于国家,还能有重大的贡献。我沉吟一下,对总统说:我可以陈述陈述我的话吗?总统说:“可以可以”。我说:我不怨恨任何人,只恨我自己无识。前年我患病,精神颓唐,后来伊雅格告诉我,夫人和总统对我时为关怀,我觉着我自己发生误会了观念。二年来,总统的传谕,刘乙光都告诉了我。自从迁到高雄,我自己很不安。因为那么好的环境,房舍,现在那么些劳苦人士,而我反如此享受,是不应该的。我知道我们将来都是会写在历史上的,我自己奋勉,不只是为了自己,同时也是为了二位,不要使后之人讥笑二位所眷非人。我幼小读书不好好地读,现在读书有点费力,很想请教一位有道之士。”总统说:“你想到什么人吗?”我答到:“钱穆、陈大齐、劳干等。”我说:“我并不认识他们,只是在文字上知道他们。”总统未答,转而问道,我从前所知道的有些什么人吗?我说:“我同那些人,十数年来,已断绝音讯,所以不明白那些人都哪里去了。”谈话时,赐以茶点。我问总统,我应该看些什么书?总统说:“《大学》和《阳明练习录》很好。总统说:“西安之事,对于国家损失太大了!”我闻之甚为难过,低头未能仰视。总统又言,我到高雄我们再谈。我立起辞行,总统亲自送我到廊外,使我非常的不安,总统止步,乃招呼经国先生送至大门之外,总统对我太容忍,使我真不能受用。经国先生行进时,我对他握手感谢,此番召见,乃是他的从中力量,经国讲他将南下,到高雄再会,并很关心北投的住所,叫老刘可否生火。侍卫长亲到门外送。乘原车六点半返抵寓所。

 

8 18 日,张学良将《恭读〈苏俄在中国〉书后记》一文写成。关于延安会谈,该稿称:“我当年同周恩来在延安初次会见之时,他那和美言词今日犹在我的耳中。”“他的态度十分诚恳,使我深受感动。”

 

与《西安事变反省录》不同的是,张学良进一步回忆到了毛泽东,称“毛泽东为加强我的信念,曾经写了一件东西,亲自签名于其上,表示抗日合作,绝对服从的诚意。 

 

该稿还回忆了所受章乃器、黄炎培、张季鸾等人的影响:

当年使我心情激动者,章乃器是其中之一个。有一次,我向他劝募“献机”捐款。章说:“你们若是真为了抗日,我愿意连裤子都卖了去买飞机,但是,你们从事内战,杀害自己的同胞,我绝对的一个铜子也不出。”有一次黄炎培经过洛阳,去慰劳绥远的军队,我在欢宴的席间,对黄笑着说:“黄先生,你们上海各界有点不公平。我们西北驻军多年辛苦,你们未曾慰问。”黄立即答曰:“你们是剿匪,打内仗,我们不但不愿意慰问你们,我们是反对这个内战,也就是反对你们,谁来慰问你们哪!”这些言词和那爽直的态度,使我心中甚受刺激。我同共产党在陕北的会谈,张季鸾是知晓的。这是因为一位过去的共产党,在我部中服务的政训处副处长黎天才,曾经告诉我,张季鸾是同情共产党的,他曾到过莫斯科,写过颂扬苏联的文章,共产党看张季鸾和戈公振是一样的人物。所以在当时,在蒋委员长尚未到西安之前,曾同张季鸾详谈过,征求他对于“停止剿匪,联合抗日”的意见,他十分赞成,认为蒋公到来,我应当破釜沉舟,痛切陈述。

 

 

1958517,张学良对到访的宋美龄表示:“对人生已看透彻,对名禄之心毫无,而罪人受此优渥,十分不安。”

 

84 ,张学良早晨6点起床,开始动笔写《坦述西安事变痛苦的教训敬告世人》。他在日记中写道:“如此文字允许公布,我则今后为一反共战士矣。”声称自己过去“受了欺骗,受了愚弄,受了利用”,已经“彻底觉醒”,因而要“竭尽绵薄,现身说法,对共产主义者实行口诛笔伐”。

 

在回忆西安事变时,张学良承认自己受到身边共产党人的影响。他说:

在那时,我左右已有共产分子渗透,而我不自知,以为这些人是抗日爱国分子,对于他们喜悦而加以亲信。他们已确实知道我的一切,那自然就是共产党知道了我的一切。他们不断的鼓动我立即抗日;慢慢的提出来剿匪是消灭抗日的武力问题;再进一步提出来,要是真正抗日,必须停止剿匪,联合共产党。另外共产党的外围,“民盟”和“救国会”的分子,对我加以鼓励和刺激,使我自动的感觉着:对于报杀父的不共戴天之仇,对于雪东北沦陷,世人诟病我不抵抗的耻辱,对于国家争取自由平等,非联合共产党而抗日不可。这实在是共产党对于我施用攻心战术无比的成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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