陪着妈妈看月亮

 

一盒月饼，让我和中秋如此亲近，

恨不能一纵身，从千里之外返回故乡。

说到中秋，人们总爱说到月亮，

说到泪水斑驳的月光，照在回家的路上

 

对我来说，月亮是挂在窗前的一盏灯，

是独自等待在生活的胡同口，

提醒人们不要迷失自己的一柱光。

是投射到心灵的一种，像远古的一面铜镜，

让你不由自主，想起过去的某种暗疮。

想起妈妈戴着一枚白银顶针，花着眼，

在昏暗的烛光下，缝补着持续残缺的时光。

 

一个人一辈子，不能只记住几个节日，

不能让消耗生命的背带，勒住自己的肩膀。

一本厚重的线装书，不是由一两个章节缀成。

就像一家人，一盘葵花牵着太阳；

分开久了，内心不免落下顽疾一样的荒凉。

不能说到草原，就忽略小草的分量，

不能说到日子，就轻视秒针的指向。

如果痛苦是一枚针，就该掰断粘满血迹的钢，

如果幸福是一盏灯，就该接应传播温暖的春光。

 

我说月亮，是妈妈想念儿女时

独自应对孤单的表情。

这样一张被逐渐放大的表情，

让思念加剧到深秋最深的颜色——

一种让季节失血过多的萎靡和枯黄。

一绺银灰的头发带起一股寒风，

那是对儿女们,发出最动情的一封信笺。

一字一顿啊！尖利的笔锋，

一再把岁月沧桑的脸，无情地割伤。

妈妈为这个家，盘算了一辈子,

提前支付了茂密的发丝和青春的容光；

还要为已经长大的儿女，

继续赔掉热爱的生活和珍贵的信仰——

 

月光下，湍急的河流，始终蜷缩在坚固的岸旁

月光下，振翅的小鸟，始终依恋在巢穴的树上。

 

陪着妈妈看月亮，

猜中秋的月亮有多少温度？

看能不能，把曾经的缺憾和内疚，

被遍地的月光，一点一点灼伤。

母爱是不能丈量的，就像命运不能丈量，

思念是不能丈量的，就像时光不能丈量。

中秋的月啊！你让我们把自己的心，

悄悄地，拿出来掂量；看看自己像个孩子

依偎在年迈的妈妈身旁，尽情地

流着眼泪。让这个充满了诱惑的世界知道知道！

我们的眼泪究竟是苦涩呢还是醇香？

 

                          2010/9/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