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育的终极问题是什么?


  教育的终极问题是什么?
  彭小兵∕09/06/2010
  (重庆大学贸易与行政学院,美国加州大学伯克利分校中国研究中心)

 
  不少会问和比较哪个国家的教育是世界上最好的?美国?日本?新加坡?还是中国?因为我是教育工作者,所以我在美国做访问学者的这些日子,最专注的还不是我本专业的科研工作,而是仔细观察和认真体会美国的教育,从小学教育出发——我儿子就在加州伯克利一所比较优质的小学校读书,到大学研究所结束——我自己和我妻子都在加州大学伯克利分校的两个不同研究所做访问学者。在我看来,无论是我儿子所在的小学校,还是我所在的加州大学伯克利分校,还是我去访问过的斯坦福大学,从校园环境、校园教育设施,到教育理念、教育教学服务,再到师资力量、学术能力和科研水平,都远胜于我在国内看到的任何一所小学或大学。举一个例子,美国大学舍不得花钱修建或打扮办公楼,但留给学生读书、运动、表演、示威集会的场地、空间如图书馆、运动场、表演演奏厅、学术讨论室、学术报告厅、实验室、餐饮休闲区是绝对充足的。先声明一下,我既不是愤青,也不是崇洋媚外的人。

  前些日子浏览《号角》月报(Herald Monthly,美西北版,2010年9月),读到署名“因子”的作者提到的“教育的终极问题”,在我看来,“因子”的儿子的教育就是成功教育的典型。知道“苹果”、“谷歌”、“脸谱”、“雅虎”、乃至“微软”的创办人吗?都是那么一些在中国的家长、老师和领导眼中“不安分”的毛孩子,就是那么一批敢于冒险、敢于创新、敢于失败、甚至中途辍学的“后进生”。现在绝大多数中国的家长是在为他人培养“打工”人才,因为如此,所以中国的教育表现出四个明显的特征,即,尽管中国的高考独木桥越来越好走了,但是:(1)现在的中小学生课业负担不是减轻了而是加重了;(2)每年放弃高考的穷孩子越来越多,而到香港或国外读大学的富家孩子也越来越多,教育两极分化的趋势明显加剧;(3)大学毕业生似乎越来越不好找工作了;(4)大学生越来越对国家公务员的职位感兴趣。不能不说,这真是中国教育的悲哀!

  其实,一流大学,或者一流公司,他们要的是领袖级人物,他们愿意花钱培养你就是希望将来你能回馈学校和公司;而政府和社会花钱培养人才,也是希望你将来回馈社会、国家。而美国上述的这些“不安分”的人,其实都是在回馈社会的人,他们不用看老板脸色干活(老板也不要他们看他的脸色,也不会给这些优秀的人才脸色看);不是找工作,而是工作找他们,他们是在创造工作就业机会。他们每天关心的是新技术、新市场、新应用、新团队。在他们的眼中,花花世界的物质是简单的,可有可无,唯有梦想实现是令人振奋的也是一生的追求。

  在孩子的教育上,中国的家长真的是呕心沥血。他们让自己的孩子上这个特长班那个提升班,他们在这个大学走走、那个学院看看;他们托关系、走后门,花尽了钱财、操碎了心,可谓是乐此不彼、殚精竭虑。然而“因子”对其儿子的唯一要求只是:做人正派,光明磊落,诚实谦卑。这是美国一个领袖级人物的起码风范。“因子”有一段与其儿子的对话,很令作为中国式家长的我和中国式教师的我汗颜:母亲曾经问她的儿子想找一份什么样的工作,她儿子回答说,“干我喜欢干的事儿,创造新产品、新公司。”母亲同样担忧,儿子那样做会很寂寞、担风险、难成功,最终可能两手空空。然而她的儿子回答说,要那么多钱干什么?只要做自己想做的事业,就会很开心,并会一直努力下去。然而作者“因子”这位看上去并不乖巧的孩子是什么样的年轻人呢?作者是这样描述的:他上大学时被提前录取的(early decision)——直到录取后还有美国其他名校教授打电话要和他谈谈;他拿到了加州某所大学四年全奖,吃住学费全免,还可以优先选课、选宿舍、选教授及选研究课题等,录取通知书是校长亲笔写的——了解美国高等教育制度的人都知道一个学生可以优先选这挑那意味着什么,我也不知道作者所指的加州某大学究竟是哪所大学,但我知道,美国加州拥有斯坦福大学、加州大学伯克利分校以及加州理工学院等美国顶尖大学或研究所;上研究所时他是被六所美国一流大学录取,而之所以选择了目前去的研究所是因为该校教授请他去学校看看,顺便请他吃饭,他们聊得来,再加上该教授很年轻,又是哈佛及麻省理工的高材生,又有一套自己独特的研究课题,他很感兴趣;他在大学学习期间就已经在实验室为不同的教授做过心脏干细胞及大脑艾滋海默尔氏的研究,利用暑假他又为全美排名前三家医疗生物科技公司工作,不光挣了钱还得到了很好的培训和经验,等等。顺便提一句,美国加州湾区,不仅是闻名遐迩的硅谷所在地,也是全球顶尖生物科技基地,但后者不为多数中国人所知。了解了作者儿子的这些后,我想,中国式家长恐怕很难想象出前述母子对话中这么个“不安分”的孩子是如此的出乎意料,就如笔者我这个中国式教授一样。可见教育真的是如此的不千篇一律,也更不是中国教育的那个样子。

  最后特别强调一下,美国正是有这样一大批“不安分”的孩子,才造就了美利坚商业帝国在尖端科技和社会基础理论领域里的独孤求败。实现美国梦,或者所谓“超日赶美”,至少得先在教育制度、教育模式和教育投入上革命一下,并从容忍失败开始,否则,梦还是那个南柯一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