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周写文章谈自己一年的阅读,用“闲坐读美人”作题,说了许多阅读闲话,尚意犹未尽,毕竟一年来的阅读可谈的颇多,继续写这一篇谈今年的可值得谈说的几本书,常言所说秋后算帐,这在我来讲也该是一种吧。上月底在深圳评选年度十大好书,进到本月便是岁尾,许多报刊都评出各自的年度好书,观点角度等等各有本色,昨日见中华读书报载他们的编辑选出的十本好书,很可看出阅读的多种取向。倘使我写此文谈今年所写五十余篇书评中的十种,所谓私人阅读的十本书,似乎也是一年的阅读总结,不过这十册书里不计算批评的几本书,因我平时不大写批评尖锐的文字,三年前有报纸评选年度十大烂书,列我名字做评委,后来烂书榜登载报端,我见到后不以为然,那之后第二年又还找我做这烂书榜的评委,我未曾应允,算是自愿下岗。前年写文章批评一本书,结果那作者不饶,愤然写文章说“写书评要有证据”,可见不管自己水平如何,都是老虎屁股摸不得。只是现在我的文章结集还不曾考虑将这些批评文字收入集内,夏天到上海时和子善为松二位先生闲聊说到这个话题,子善笑曰,如收此类文章结集,可用《得罪集》作书名,真是说得好极了。
所选自己阅读的十本书皆写有书评,因此可收集自己谈书的文字来作介绍。英国人迪尔米德·杰弗里斯的《阿司匹林传奇》(ASPIRIN The Story of a Wonder Drug)在2004年出版,阿司匹林的地位如日中天,在全世界家喻户晓,但在中国的影响远不如它在国外那么响亮,我们今天使用它的人却并不多,对它的认知还停留在治疗头痛等较为简单的医疗,这种安全可靠的药不需要医生处方便可在药店买到,《阿司匹林传奇》此书对中国读者来说,起有一种新的健康生活的提示,可以让更多的中国读者了解阿司匹林的多种保健和治疗作用。
《改变世界的12本书》英国人以英国出版的书籍给世界带来变化而骄傲,或许让我们看到出版与阅读的积极作用, 仅英国便有12本书影响着人类世界的文明进程和发展,倒很值得钦佩。
翁贝托·艾柯《丑的历史》论述丑与讲述美大有不同,谈美易令人愉快,但要把丑说得不让人反感,实非易事,某一时期的审美标准常常给人以暗示,使美与丑变得过于简单。
扬之水《奢华之色》为宋元明金银器研究,凤钗与凤簪、步摇、梳背、耳环、巾环等,属女子首饰,旧香残粉终是奢侈之物,当知作者考据名物亦不脱女性婉柔,意幽缱绻,夜凉处琴瑟相应。
今年李长声作品共出版六册,读长声文章每得惬意,也引出一些感想。近现代随笔小品写得如此妙者,皆得日本文学影响,前如周氏兄弟、郁达夫等,莫不如此。今又有李长声的文字由日本传来,面貌略改,耳目清新,此况大约也与前者相同,这种现象或许表明着它的延续,也或者说明我们的白话文章除自省,还需向外学习。
《这些年》是毛尖这些年的随笔结集,信手所写的文字风趣俏皮,花开满枝,书前收十九篇谈书的文章,玲珑心事都借读书尽兴挥发,快乐无边。毛尖谈书一如她谈电影,给人逢春见喜的兴致,直说得笑容满面议论风生,不过毛尖总是醉翁之意不在书,她谈书的趣味在她随书而发的见解,风生水起都是她身边的人与事,本来与所读之书无关,但她就是能将这些人物关联到一起,夏荷风清,时见嘉兴。
日前陈子善先生来京,借便向他索要“海豚书馆”丛书,年初得知子善先生参与这套丛书,编选“文艺拾遗”的红色系列,为此怀有期盼,猜想文艺拾遗所收集的作者与作品当有精彩之处,尘世遗珠,多与民国关联,那样一个文艺辉煌的岁月,去芜存精还需倚靠明人指点,毕竟后人读前贤文章的感受与时代多有暌违,须作冷静观察和客观比较,剔除时代偏见,方能显出价值,此所谓经受历史考验是矣,
李辉新作《传奇黄永玉》,是为黄永玉先生所写个人传记,从文字上来作比较,依然延续早年写作的热情,注重大历史下的个人生存,细读便可感受到作者渐趋沉稳的观察态度,和对时代背景史料的细致挖掘。
《发现教堂的艺术》(How to Read a CHURCH),直译作“如何欣赏教堂”,为英国人理查德·泰勒所写,副题“教堂的建筑、图像、符号与象征完全指南”大约是中文版所加,似乎绕口且不大好理解,简单说这是一册关于教堂的书,有教堂指南的意义,凡关涉教堂的建筑、绘画和圣经故事,都在书中作出详细介绍,得一册在手,作专门的教堂旅游,多有助益。
国家记忆作为民族的历史,过去靠文字来作保留,自有摄影术发明,图像便作为保留记忆最直接的方式,许多当时常见或不常见的社会事件和生活细节被影像保存下来,民间记忆,民俗风尚,其实也是国家记忆的一部分,带给经历过的人们以回忆,留给后来的人们找寻当时的真实样貌。不过也有直接记录国家重大事件的图象和文字,尤其图像的现实场景与视觉直观的感受,更能使人得到震撼,因此《国家记忆》图像往往比文字记载更重要,也更具真实意义。
2010-12-30晚,在北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