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伦之乐
会桃花之芳园 序天伦之乐事
一直到1960年我去读大学为止,家中兄妹六个,我是最大,所以我就成了孩子王,与弟妹们一起长大。弟妹们对我都很好,很尊重我,我也很喜欢他们。中国有长兄如父的说法,当时大哥不在家,我就取代了他的位置。现在回想起来那段时光真是人生最美好的岁月。人们都说童年好、青春美,可是来不及去品味,就匆匆地去了。所以,对每个人来说,所谓的童年好、青春美都只是记忆中的往事而已。
在那段花样年华里,我们兄妹六人每天都在一起,相依为命,一起读书上学,一起吃饭睡觉,一起听父母讲故事,一起在院子里玩老鹰抓小鸡游戏。我们曾共同数过天上的星星,共同品尝中秋的满月,共同观看端午节龙舟大赛,共同盼等除夕夜晚父母给我们分压岁钱。一直到现在我还忘不了在月色朦胧的夜晚弟妹们静静地聆听我用洞箫和二胡吹奏名曲《良宵》和《二泉映月》,也忘不了背着父母带弟妹们到山上采集山茶花、到糖厂“偷”糖蔗、到河口宫游泳、到草地捉蜻蜓、到海涂捉蟹……。大年初一共同拜亲访友的热闹场面和正月初十共同看东堂殿抬佛和迎灯更是记忆犹新。
那是童话般的生活,是中外历代文人墨客所追求的天真烂漫的童年,加上小桥流水人家就成了诗一般的境界。我多么想回到从前的岁月,与弟妹们一起去拥抱真正的微笑,去品尝昔日纯真无邪的爱,让朦胧月色下的琴声渗入我们的肺腑,陶醉我们的心灵……
可惜踏雪寻梅已成梦中的童话,世界上很多事情可以重新来过,惟独时间不会倒流。我曾问苍天,人为什么非得要长大,非得要成熟老练,非得要告别童真无邪。上帝的创意为什么这样的残忍?为什么知识的追求和物欲的满足非得要以人性中最美好的东西为代价……
生命太短促了,转眼之间当年天真烂漫的小孩都成了爷爷奶奶了,谁也逃脱不了“人生若白驹过隙”的悲哀。纵然夕阳无限好,可惜转瞬即黄昏。上帝的创意虽然残忍,但是上帝毕竟是仁慈的。在开天辟地的时候第一天就创造了光明,把白天和黑夜分开,而且巧妙地安排了黑夜尽头是黎明。
我们蔡家家族生命的轮回正到了黑夜尽头是黎明的关键时刻。凡是蔡家子孙都应该牢记先祖的扁担,牢记父母的教导和期望,忘掉人生的恩恩怨怨,以博大的胸怀和崭新的姿态去迎接东方徐徐升起的旭日,去迎接属于我们蔡家的三百年河东的繁华。
个人的生命是有限的,可是家族的生命是无止境的。作为父母的子女,我们这一辈应该肩负起承前启后的责任。
值得高兴的是兄弟姐妹的子孙都很争气,每个人都在力尽所能地创造自己的事业, 为蔡家争光。父母地下有知一定会很欣慰。
1961年春节父辈大家庭聚会
一九六一年春节家里特别热闹,原因是年底母亲因公事从二楼掉下来受了重伤,下肢瘫痪,经三个多月治疗已基本好转,能自已独立下地行走了。俗话说,大难不死必有后福。父亲特别高兴,因为家里这么多孩子,事事还都要母亲操心,如果真不好的话,实在无法想象今后怎么安排。现在恢复了,父亲觉得有必要好好庆贺一番。
况且,今年又恰逢母亲五十寿诞,所以特别热闹一点。我从杭州大学放假回家时,大哥与大嫂也已从东北牡丹江千里之遥带着女儿小桦赶回家来为母亲祝寿,大姐与大姐夫及其四个孩子都早已来了;三姐从温州工作单位回来探望母亲已有多天;父亲从青田医院请假回家医治母亲的伤并进行精心护理,在家已有一个多月。二姐也已带孩子来了,四妹、三弟、五妹、四弟、五弟都已放假在家。大家庭人员已全部到齐。这么多年来,从来没有这么到齐过,而且以后的岁月中再也没有这么到齐过。这是我们父母辈大家庭的最后一次齐全大聚会。
1979年春节母亲七十寿诞大家庭聚会
呵护十个孩子长大的母亲一生该要付出多大的精力和心血,要作出多大的牺牲啊?母亲的一生没有自我,也不可能有自我,她博大的胸怀里只有孩子,把十个孩子拉扯长大已经是一项十分艰巨的任务,也是一项了不起的人生事业。每念及此,我都会发呆、发痴、走神,在心灵的深处发出由衷的感激。
父母育五子五女,毕生重家教,既重传统美德诱导, 又处处以科学精神熏陶; 既重经典言传,又处处以行为身教感化。风范永长存,为子孙树立千万代楷模。
斗转星移,乾坤轮回。隆山点头,云江欢笑。东方睡狮已醒,炎黄后代志扬。神州大地春暖,华夏山河变样。中华民族复兴日,蔡家子孙腾飞时。若知人世今日事,父母必含笑九泉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