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1：让资产泡沫继续飞

文/倪金节

无可奈何，泡沫的危害虽然众人皆知，但是与泡沫狂舞却不断上演。

在2009年底，中央政府出台了一系列的房地产调控政策，2010年初不少市场分析人士认为，2010年中国资产泡沫不再会有“好日子”。但是，事实恰恰相反，伴随着“史上最严调控”的噱头，这一年成为中国资产泡沫再次加速堆积的重要年份。我在2010年1月14日写过一篇《中国资产泡沫在2010年或加速堆积》的文章，当时做出这一论断多少有点底气不足，如今侥幸“蒙对”并没有丝毫的欣喜之情，而更多的是无奈和唏嘘。更为严峻的形势是，2011年我现在还看不到泡沫堆积能够放缓的迹象。

今日之中国，信贷货币泡沫、房地产泡沫当为泡沫之首，亦是缠绕中国经济无法健康前行的罪魁祸首。之所以长期无法摆脱粗放式增长、结构转型止步不前的困局，最直接原因，即是经济体系已经完全被“强心针”式经济氛围笼罩。

“卖地”、“撒钱”成为每轮经济低迷时期，中国经济总是能够V型反转的唯一命门。

这不，2010年全国土地出让金收入再一次刷新纪录，保持着30%以上的高增长，达到2万亿元，已经成为各地财政收入的绝对大头。与2009年只有杭州、上海两城市土地出让金略高于千亿元不同，2010年北京、上海、大连3个城市土地出让金大幅度超过千亿元。

而货币投放量在2010年的嚣张程度，较之最疯狂的2009年而言，并无显著收敛，而是继续保持着20%以上的增速。无论是远超目标值的新增贷款，还是直逼80万亿的广义货币，都是货币泡沫持续累积的重要表征。在货币和房地产双双泡沫高飞之际，地方政府、银行和开发商“以地生财”、“以泡沫促经济”的动力只会愈发膨胀。过去这一年，不少省市的土地收入已经超过之前两三年，而非土地财政收入却并没有新增项目，故而2011年我们将会继续看到更多的“地王”纪录被刷新。

这只是中国故事的一方面，说实话不知道是好事还是坏事。

而另一则肯定让我们高兴不起来的故事则是实体经济凋敝、企业经营之艰难超乎想象。仅以国民经济重要支柱的钢铁业为例，虽然“钢铁大王”的称呼颇让民企老板艳羡，但是他们的日子一点也不好过。

2010年前11个月，国内累计进口铁矿石5.6亿吨，同比减少了600多万吨，而花费却比2009年同期多支出了1700多亿元的采购成本。这比整个国内钢铁行业的利润还要高。

而对于那些更多地愿意以热钱形式存在的民间资本，以及被升值和通胀双双挤压，在夹缝中寻求生存机会的中小企业而言，面临地就不仅仅是成本上升的问题了，而到了是否需要继续再坚持“实业理想”的地步。近年来，越来越多的学者担忧，中国真实的产业空洞化趋势已经到了十分严峻的地步。

房价动不动就赶美超日，新增贷款屡屡超出总理预期，而实体经济到底怎么样则是大大的问号，甚至连究竟有多少信贷进入了实业也只能是个永恒的猜想。虽然中国GDP规模十年翻了4倍左右，2010年已经跃升世界第二，但是国人却出奇般地感到十分淡定。这足以说明长时间的粗放式GDP增长，已经完全不能再让多数人兴奋，这与上世纪90年代形成鲜明对比，那时候追求GDP还能刺激多数人的神经。

过去这一年，虽然货币和房地产的双泡沫带来了通胀形势的恶化，已经让决策层开始重新审视既有的增长路径，不过一切看起来并不乐观。2011年是“十二五”的开局之年，加上之前几年上马了太多的以地方政府和国有企业为参与主体的投资项目，这时候纵使有货币政策基调的转变，也难以从根子上扭转货币泛滥、房价泡沫继续的格局。

实际上，现行的政绩考核体制，使得中国成为最容易产生泡沫的国家。地方政府的收入几乎完全依赖于房地产市场。每隔大约5年时间进行换届选举的地方政府官员，在活跃房地产市场、从而将地方政府收入最大化方面有着强大的动机。这种政治动机为巨大的房地产泡沫埋下了种子。2011年恰是地方政府开始大换届的年份，这就使得接下来可能将迎来新一轮的投资冲动时期。由此，为了避免地方债务危机过早暴露，继续维持现有的房地产泡沫就成为地方政府必须要坚守住的任务。

不过，经济自有内在的规律。每轮泡沫在破灭之前，我们总能听到“这次与过去不一样”的信誓旦旦。在上世纪90年代，互联网泡沫疯狂的时候，在2003年之后，美国房地产泡沫和次贷泡沫形成的时候，在2005年之后中国股市奔向6000点的时候，在2007年底石油价格突破100美元/桶的时候，我们都听到了类似的呼声：这个泡沫不会破。

如今中国的房地产大佬说这句话的时候，显得尤其傲慢和自负。但是，这次真的会和过去不一样吗？中国难道真是个例外？谁也不可能准确地“蒙对”泡沫破灭的时间点，但这丝毫妨碍不了大家“猜谜”的热情。2011，多空双方也将继续隔空开战，现在距离空方阵营共识的时间点“2012”也不远了，所以大伙儿都别急。至少，在“2012”来临之前，我们还能默默地继续“欣赏”中国资产泡沫的高飞。（作者倪金节为财经作家，最近一本书是《好泡沫还是坏泡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