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神的黄昏(九)


1,生命中的所有重要秘密都隐藏在一句话里面——“耶和华神说,那人已经与我们相似,能知道善恶。现在恐怕他伸手又摘生命树的果子吃,就永远活着。耶和华神便打发他出伊甸园去,耕种他所自出之土。于是把他赶出去了。又在伊甸园的东边安设基路伯和四面转动发火焰的剑,要把守生命树的道路。”(《创》3:22-24)
    
  2,神既不是已知,也不是未知,神是不可知,他与知识根本无关。但藉着恩宠与爱,他可以体证,可以呈现。二元性的事物皆缘于某种否定性的存在,一体只能是一种圆满的肯定与接受,不可穷尽的“一”必然意味着秩序。耶稣是讲究秩序的,故云:“把凯撒的归凯撒,把神的归于神。”而基督教则不然,充满否定,对凯撒世界的否定,也否定了在凯撒世界安居的身体,而尼采反对的其实不是真正的耶稣,而是基督教的耶稣,他说:“在一切时代,最智慧的人对生命都作了相同的判断:它毫无用处……无论何时何地,从他们嘴里听到的总是同一种声调,——一种充满怀疑、充满忧伤、充满对生命的厌倦的声调。”既不厌生,也不恶死,才是健康的生命肌色。对善与恶、对美与丑、对苦与乐皆能持开放的接受,但这绝不意味着全然等同,而是藉着秩序得以圆满,就像同样是水,有些让它入口,有些却只能拿来洗脚,这也正是渔父所吟:“沧浪之水清兮可以濯我缨,沧浪之水浊兮可以濯我足。”
    
  3,神临在于万物,临在于人,然而,即便如此,却不见得人就能够安住于此。而稳固的一体之经验是神、或神样的人所独有,万物都是神,或神的中心,因为神的临在;但人的中心惟有一个,即他的内在自我,若离乎此,则他便自乐园而被放逐而出(实则是自我流放)。人的血气就是这么一种放逐的原因,阻挡与离弃亦缘此而生。所谓的血气实是私我之起心动念,自我与神圣的隔绝系于欲知之我慢。换言之,此时他的身体觉醒了,他的心灵觉醒了,他的理性也觉醒了,可是最高的自我却被隔绝在外,私我对最高我开始说“不”,整体的秩序就此淆乱,于是,二元世界随之诞生。所谓的二元世界,说白了,也就是乱象取代了秩序。一体性消失的同时,恐惧,忧虑等凡属血气的一切无常也随之而来。即庄子在《知北游》中所云:“乐未毕也,哀又继之。哀乐之来,吾不能御,其去弗能止。悲夫,世人直为物逆旅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