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现今我们都已经非常熟悉所谓的形体艺术了,不过,就整个社会而言,对于其接受的程度却还是非常的有限,那些形体艺术实践者通常是被视为另类的。而且国人一般认为,形体艺术是泊来品,其实不然,早就魏晋南北朝时期老祖宗们就有了形体艺术,当时那形体艺术比之今天是有过之而无不及,与今天不同的是,当时人的表演是那么的纯真和自然,不带有一丝一毫的如今那样的做作的成份。
以下是两个典型。
王粲(字仲宣,公元177年-217年),山阳郡高平(今山东微山)人。东汉末年著名文学家,“建安七子”之一,由于其文才出众,被称为“七子之冠冕”。起初投靠其亲戚、荆州牧刘表,未受重用,刘表死后劝其子刘琮投降了曹操,王粲也受到曹操的重用,赐爵关内侯,后迁军谋祭酒、侍中。建安二十年(公元215年),王粲随大军伐吴,不幸病死途中,曹操的世子,后来继位篡汉为魏文帝的曹丕亲自去参加五粲的葬礼。
如果是放在现在的话,这么重要的一个人物去世了,又是更加重要的一个人物来出席其葬礼,其规格一定是非常高的,作为储君的曹丕照理应该是要好好的为的下兼好朋友的王粲做一番盖棺定论式人生总结的。
然而,就在大家等待着恭听曹丕的发言宏论的时候,曹丕却颁下了一道口谕:各位公卿,仲宣生前非常喜欢听驴子叫,现在咱们一起来学一学驴子叫,给他送行吧。
话刚一说完曹丕即带头学起了驴叫,见世子都带头了,其他的那些王公贵族们也只得一个个直起脖子、尖起嗓子学起驴叫。
(王仲宣好驴鸣,既葬,文帝临其丧,顾语同游曰:“王好驴鸣,可各作一声以送之。”赴客皆一作驴鸣。)
无独有偶,这样的事情经当时还不止这一件,在西晋初期有一个善于学驴子叫的人名叫孙楚(字子荆,约218--293),太原中部(今山西平遥县)人,西晋诗人,孙子荆也不是一位凡人。当时属于才大气粗一类的人物,文采斐然,当年司马昭欲谋伐吴,下给东吴末帝孙皓的劝降书就是他的手笔,文章飞扬跋扈、排山倒海,气势磅礴,据说后来使臣都没有敢把它递给孙皓,大约是怕吓着他吧。由于孙楚自幼才藻过人,但却恃才自负,高傲不群,在乡里没有好的声誉。在当时那种以九品中正制选拔人才的制度下,他的青年时期只得在家乡渡过了。直到40岁出头,才到当时的镇东将军石苞幕府中参谋军事。可是,孙楚对这们后来位至西晋“三公”高位的大将也看不上,初次见面,他只对石苞打了个长揖,随随便便、轻描淡写的说了一句:“天子叫我来参你的军事。”
然而,他却和当时的花花公子之一的王济成了好朋友,两人非常投机。一次两人闲聊,孙说想隐居,脱口而出说:“当欲漱石枕流。”孙的本意是想说“漱流枕石”的,可是一时心急就说成了“漱石枕流”了。把王济的肚子都笑痛了,说:“流可枕?石可漱乎?”
孙楚不愧是大才,于是一个脑筋急转弯,将错就错说:“所以枕流,欲洗其耳;所以漱石,欲厉其齿。”所以,直到今天我们如果上庐山的话还可以在白鹿洞书院看到“漱石枕流”的石刻,用的就是典故了。
后来王济去世之后,孙楚伏尸痛哭,那个伤心啊,感动得当时在场的所有的亲朋好友也跟着一起哀恸不已。等到哭完了,孙楚对着王济的遗体说:“你喜欢我学驴子叫,今天我再为你叫一次吧。”说完就拿出平生的“绝活”叫了起来,而且一边叫还一边学着驴子的样子,不仅声音逼真,而且那模样也是绝对神似。那些亲朋好友们反倒被他这一举动弄得不由自主的笑了起来。孙楚学完驴子叫,一脸严肃的说:“真是老天不开眼啊,让王武子(王济的字)死了,却让你们这些蠢货活着。”
说完头也不回的就走了。
(孙子荆以有才,少所推服,唯雅王武子。武子丧时,名士无不至者。子荆后来,临尸恸哭,宾客莫不垂涕。哭毕,向床曰:“卿常好我作驴鸣,今我为卿作。”体似声真,宾客皆笑。孙举头曰:“使君辈存,令此人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