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决策方式:是角度而非专业知识


  决策方式也分两种,一种直线组织的事先假设/逻辑推演,并且一根筋的强调执行。另外一种圆组织的“二选一”,鱼和熊掌的双重诱惑,不懂得选择与取舍,可能两样都得不到。

 

  即便我们进行了观点与观点之间激烈交锋式的合作(详见《新合作方式:质疑式合作》),并且在交锋中也进行了有效的沟通(详见《新沟通方式:贡献式沟通》),依旧面临着一个棘手难题,即:在观点与观点的交锋之后,究竟听谁的?通俗点说,我们的船长是谁? 

  有人可能会不假思索的说:当然是听管理者或领导者的!接下来的问题,就是:管理者或领导者是如何产生的?也许有人会搬出一大堆的有关企业治理结构、甚至老掉牙的“中国式接班人”等等所谓理论----假如是这样的话,那么,我们并没有真正理解一个企业组织是如何运行的。坦白的说,制度层面的一些设计,与决策本身其实并没有直接关系。事实上,无论是民主决策、还是所谓个人独断专行,都没有告诉我们决策的本质是什么。至少,如果我们相信民主决策优于个人独断专行的骗人鬼话,那么,等同于否定了“真理往往掌握在少数人手里”基本事实。从这个角度来说,所谓决策,绝非“少数服从多数”的民主决策。

  那么,决策的本质,究竟是什么?其实,管理大师德鲁克早就指出,“决策来自看法而非真相”----这少,在我个人看来,这已经是最接近决策本质的定义了。

  犹如“瞎子摸象”,每个人由于角度的不同,只得到一部分真相。而试图将“部分真相”综合起来获得“全部真相”的做法,恰好混淆了我们得之不易的角度!----没错,你猜对了!是角度、而非获得全部事实真相,才是决策的本质!其实,这个结论我们理解起来一点都不困难:同一事物,我们可以从多个角度来观察它!犹如半瓶水,满瓶角度我们会沮丧的说“只有半瓶水”,换一种空瓶的角度,我们会惊呼“还有半瓶水!”。由于角度的不同,结论自然也是大相径庭甚至相反。事实上,我们忽视了角度的力量,或者说,角度本身也是一种力量。至少,它给了喜欢“面面俱到”的一部分中国人,一记响亮的耳光!接下来的事情,就变得简单了:顾客的角度----我们只有站在外部顾客的角度----才是一种正确的决策!

  l  我们的船长是谁?

  当我们谈起“决策”时,很容易落入一个陷阱,即:专业领域里的专业人士,才是带领我们的船长!这个误解如此之深,以至于“外行领导内行”曾经成为了中国时髦的批评语。

  坦白的说,内行领导外行、还是外行领导内行?这只是个典型的特定环境下的中国式问题。早年共产党内许多大字不识的工农干部革命成功后,一跃从被管理者变身为管理者,成为了“外行领导内行”的典型。通俗点说,如果你想讥讽一个管理者的瞎指挥,最好的一顶帽子就是外行领导内行。不过,这种情景随着知识正在逐渐成为常识,早已是昨日黄花。相反,外行人相对于内行人而言,其优势正在显露出来,包括了他们的视野开阔、不受专业知识的局限、以及灵活的沟通与交流能力等等。事实上,“外行人”对于组织外部市场的敏感度、而并非组织内部专业知识的熟悉度,恰好使得他们具备了成为一名船长的潜质。

  在中央电视台播出的《研祥团队》中,为我们讲述了一个“外行领导内行”的经典案例:研祥公司作为中国最大特种计算机企业,技术门槛非常高,其中招聘人才经历耐人寻味。

  现为研祥集团执行副总裁的樊小宁,当初加入研祥团队时甚至连如何开关电脑都不会。中文专业毕业的他当初面试时,很不自信的问公司掌门人陈志列:“你们这样的高科技公司要我来干啥?这些产品和技术我可什么都不懂”。而陈志列的回答却非常耐人寻味:“比你懂行的人我们已经都淘汰了,我们要的就是你这个外行来帮我们做市场”。事实上,正是对于特种计算机技术一窍不通的他,却凭借着其原来在大众消费品领域丰富的市场经验,在短短数年之内,一举将研祥产品推广为国内第一品牌。象这种“外行领导内行”的例子在研祥比比皆是。有一名叫李小莉的女孩曾在研祥做了6年前台,后来成长为公司资深业务经理。

  事实上,与其说“外行领导内行”,还不如说“最懂市场的人,管理或领导最懂技术的人”,更为准确恰当!因为无论是樊小宁、还是李小莉,对于特种计算机技术都是一窍不通。 

  那么,他们懂什么?他们唯一的长处就是懂市场(其实是懂需求)!一些人并没有意识到:技术在组织内部,需求在组织外部。如果我们假定技术决定需求,就颠倒了最基本的管理次序。事实上,我们只有进行一种角度的转换,即:从外部顾客角度而不是内部技术角度,才会真正懂得什么是需求!这也是许多专利技术发明人的通病:说得出专利的技术性长处,却说不出这项专利技术带给消费者的好处是什么。如果一个发明人连组织外部“顾客”的概念都没有,那么,我们不要指望他能够说清楚这项专利带给消费者的好处是什么!至少,“外行领导内行”的经典案例,给企业的人力资源经理们,提了一个醒:基于学历或专业知识的人才招聘,很可能把懂需求、却不懂技术的人,排斥在组织大门之外!

  因此,“外行领导内行”,绝非我们假想中的懂技术还是不懂技术。恰好相反,它的本质是一种角度的转换,即:从外部需求角度/看待组织内部决策,而不是相反。

  我们也可以这样来理解:决策方式也分两种,一种传统组织“内行领导外行”原则,懂技术的内行人管理不懂外行人。另外一种恰好相反,“外行领导内行”,最懂市场的人,管理或领导最懂技术的人!老实说,前者工业组织以内部先进技术试图替代外部顾客需求的荒谬做法,与狭隘自大的井底之蛙没什么区别!好在随着消费者的需求觉醒,后者才逐渐浮出水面:懂市场或懂需求(未必懂技术)的人,才是带领我们的船长!事实上,由于“外行人”不懂技术,反而一门心思专的注于组织外部顾客需求。我们历数所有成功的企业家,几乎没有一个可以称之为行业内的技术专家,相反,他们都是发现需求或创造需求的高手。

  不留情面的说,工业社会是一个颠倒角度次序的时代,即:误以为组织内部“最先进的技术”,等同于外部顾客喜欢或必然购买!显然,这是很荒唐的。当然,外部顾客需求/决定组织内部决策,并不是一个新鲜的观点。问题在于:由于我们缺乏角度,常常在鱼与熊掌间犹豫不决,反而不知道究竟如何做决策。这个角度来说,戒贪比远大理想更重要!换言之,只有通过排除一部分贪欲,我们的决策象冰山一样浮出水面!事实上,并非面面俱到“大而全”最有力量,相反,尖锐的东西可以撕裂看似无缝东西,令我们眼前豁然开朗。尤其是对于一部分喜欢精神鼓励或喊口号的中国人来说,缺乏角度的“宏大叙事”,简直就是一场灾难!

  因此,是角度、而不是专业知识或技术,决定了谁才是我们的船长!

  在真实的管理世界里,一般来说,企业个体做决策的角度,通常有三种,一种是技术角度的决策,另一种是成本角度的决策,第三种是顾客需求角度的决策。

  第一种,技术角度的决策。

  一般来说,这是具有技术背景的人做决策的习惯。但他们很容易落入一个陷阱,就是:将纯粹技术性发明的长处,等同于技术带给消费者的好处。换言之,技术性长处与技术带给消费者的好处,是两回事!通常来说,一项技术发明或一个新产品,至少具有三项或三向以上的好处或长处,其中只有一至两项才是对于消费者的好处,而其它的若干项只是技术性的长处。

  因此,每一项专利技术的发明人或决策者,都必须反省式的自我质问:我的这项技术发明,带给消费者的好处是什么?如果我们只会说“我的这项发明技术是多么的先进”,它仅仅代表着某种技术的先进性,却并不代表着能够给消费者带来价值。同样的,假如我们只会空喊“我的这项发明市场前景是多么的广阔”,跟痴人做梦或胡说八道没什么区别!事实上,只有当我们自问:我的这项发明能够给消费者带来什么样的好处?才代表着这项发明可能具有了市场价值!至少,它意味学习营销学的“定位”技术,要比发明专利技术本身更重要。

  第二种,成本角度的决策。

  你不会没听说过素有“成本杀手”之称的丰田前社长渡边捷昭吧?没错!就是他一手导演了轰动全球的丰田“质量门”危机!被誉为“拧干毛巾上的最后一滴水”的渡边捷昭,深谙成本控制之道,在5年内为丰田节约了100亿美元。只不过他非常糟糕,将成本杀手演化成了丰田全球质量危机。直到这时,百年丰田才意识到它的成本控制已经“驶到悬崖边上”。

  因此,一个企业家成为“成本管理大师”,也可能遭遇到滑铁卢。它证明了这样一件事:成本也是有边界的!只不过,成本的边界并不在成本本身,而在于与成本相反的另一个端,即质量。事实上,成本与质量,恰好一个在组织内部,另一个在组织外部,或者说,成本仅仅只是组织内部的各种费用,质量才是消费者愿意花钱的根本!总之,它依旧体现了组织大角度的根本原则,即:组织外部的消费者的需求,决定了组织内部各种决策包括了成本决策。某种程度上,中国的格兰仕,与遭遇“质量危机”丰田的杀手锏,几乎一模一样。这对于格兰仕一种善意的提醒:产能越大,成本越是接近极致,越要关注质量。

  第三种,顾客需求角度的决策。

  有一个人,既不懂网络又不懂技术,却宣称要做中国最大互网络企业。有人讥笑道:你连软件技术都不懂,凭什么做互联网企业?他却反问道:我凭什么要懂这些技术?我是在做传统的贸易生意,只不过把它搬到了网上而已!----这个人就是阿里巴巴公司的创始人马云。确实,马云不懂技术、但却懂需求。某种程度上,马云不懂技术的短处,恰恰成为了他日后成功的长处!相反,一大批精通互联网技术的创业者,反而在我们视线里消失了!

  这也是许多企业家往往学历并不高、并且常常出身于一个普通销售员的原因:销售员这个职业的特性,天生注定了它们只关心市场、而并不关心技术。事实上,许多成功的创业者,都会无师自通的明白一个并不深奥的道理:在需求与需求之间的接缝处,往往埋藏着无人问津的商机!虽然这些“商机”初看起来很微小,似乎并不惹人注意,但它足够养活你的创业梦,并且一点都不排除它将来成为大企业的可能性!因此,发现尚未被满足的需求,才是真正意义上的决策,反过来说,所谓尚未被满足的需求,往往隐藏在需求之间的接缝处。

  表面上,三种角度截然不同,本质上殊途同归,最终,都必须遵循组织层面的向外“利他”原则。区别仅仅在于:企业个体由于阶段不同以及拥有资源不同,选择的角度也不相同。

  利己与利他,可谓传统商业史上一个争论不休的老话题。那时人们并没有组织的概念,所以常常从道德角度认识二者之间的关系。可是,从现代组织管理学来说,利己和利他与道德无关,只是看待同一问题的角度不同而已。许些人很喜欢说“帮助他人实现价值,从而实现自己的价值”----这句话即便不是道德说教或劝戒,也是一句毫无意义的正确的废话。事实上,所谓“帮助他人实现价值”,只意味着一种角度的转换,即:从组织外部消费者角度,审视组织内部决策有效性,而不是相反!其实,企业自身所获得利益(譬如利润),最多,仅仅只是正确决策的副产品,就如德鲁克所说,内部获利只是检验决策的手段而不是目的。

  因此,判断一项决策是否正确,有一项基本原则,就是:井底之蛙的短命决策,都是向内“利己”(有利于企业组织);正确并且长期有效的决策,都是向外“利他”(有利于消费者)。

  事实上,整个社会就是一个海洋,它具有自我净化的功能,会毫不留情的淘汰掉两类人,一类是自私自利的自私者,另一类是空想式的伟大理想者。剩下的第三类人,就是清晰知道组织边界在哪里/并且精确定位消费者的人!原因也很简单:没有外部消费者的需求支持,企业如同空中楼阁一样坍塌!至少,对于中国人而言,需要特别警惕无效又无用的伟大理想者!因为中国社会强大的道德功能,使得自私自利者很容易被发现/并且遭到唾弃。但是,伟大理想者却蒙上了一层美丽面纱,混杂在成功者队伍中反而不容易辨别。某种程度上,不提供路径的伟大理想者,由于口号式的理想极具煽动性,反而比自私自利者对于组织伤害更大。

  l  决策不是必答题、而是一道选择题。

  我们已经知道,是角度而不是专业知识,决定了谁才是我们的船长!但一些人并没有意识到:角度的价值,在于拆分!换言之,船长的决策,就是“向坐/还是向右”的一种选择。

  当我们基于某种角度,将事物一分为二/甚至一分为三时,接下来的事情就变成了选择与取舍!坦白的说,之前的传统管理理论,从未将决策看作是一种选择与取舍的智慧,相反,早前“决策”莫名其妙的鼓吹某种坚持或执着,与决策本身一点关系都没有,最多,仅仅代表着被管理者执行决策的能力。显然,它将决策与执行决策混为一谈。无论怎样,我们都不会把坚持或执着,看做是一种管理的智慧(虽然坚持或执着也是很不容易的一种品质)。相反,相比之下,面临着“鱼”和“熊掌”的选择与取舍,人们往往表现出两种状态:要么犹豫不决要么两样都想要的贪婪,这时候,才真正考验一个管理者的智慧。

  关于角度之争,最典型的莫过于联想早年著名的“柳倪之争”!媒体把当年“柳倪之争”解读为市场派与技术派的一场决斗。当然,最终结局已经知道:市场派战胜了技术派。

  在这里,我无意评判“市场派”和“技术派”之间的曲直是非,恰好相反,我的本意是想说;决策的本质,二选一!如果我们选择了甲而不是乙,就会沿着甲指引的方向走下去;同样,如果我们选择乙而不是甲,将沿着乙指引的方向走下去。最糟糕的决策,恰恰是中庸之道的折中!我们可以假想一下,如果当年柳传志是一个折中派,表达出“既要市场、也要技术”的折中,那么,联想是否能够活到今天都是一个疑问。就如柳传志所说,20年前,联想之所以选择了贸字打头、而不是技术,因为那时联想还很弱小,并不具备技术研发实力。但是,20年后的今天,柳传志如是说,“我老惦记着技术创新这个事,现在我认为时机成熟了”。

  对此,我们只能这样评价柳传志:一个中国式智慧的“识时务者”!知道20年前做甲事/而不是乙事;20年后应该做乙事/而不是甲事。这其中,“时间”起着关键性的决定作用。

  事实上,战略决策的本质,是当下的一道选择题、不是一道必答题----“南北坡都可以登顶,并非只有华山一条路”----究竟选择南坡还是北坡?则取决于特定时间下的特定条件。从这个角度来说,战略本身并无正确与错误之分,或者说,正确与错误的区分界限,只在于某个时间点上:在A时间点上,这个决策是正确的;而一旦过了A时间点走向了B时间点,正确的决策也变成了错误的决策。就如同联想的决策次序调整一样,20年前联想的决策次序是“贸工技”,20年后开始调整为“技工贸”新次序。这其中,并不存在背叛自己或所谓管理悖论现象,恰好相反,只有灵活的智慧的人,才会懂得决策随时间改变而改变。

  推而广之,几乎所有的决策或决定,都是当下的一道选择题、不是一道必答题----“立志如山,行志如水”----其实,智慧的决策者几乎天生知道一个浅显的道理,“此路不通走彼路,条条大路通罗马”,绝不会在一根树上吊死。相反,只有一根筋式的倔拗人物,才会连基本的灵活转身都不会。从这个角度来说,决策其实与目标无关而是取决于路径,或者说,路径本身就是决策。柳传志当年之所以选择了贸字打头、而不是技术,我们也可以把它理解为一种路径的缺乏:当年联想都是一帮敢打敢冲的营销型人才,而在缺乏技术型人才支持的情况下,要想走出一条技术之路非常困难。事实上,决策的“路径依赖”,决定了我们做决策时,只能是特定时间以及特定条件下的一种选择。

  因此,决策的精确定义,就是“当下的选择”(简称“二选一”)。

  何谓当下?此时/此地就是当下。好比开车,我们只有在“当下”遇到十字路口时,才面临着向左/还是向右的抉择,相反,如果我们沿着既定目标一路顺风的开下去,并不存在所谓决策问题。因此,真实的决策并非计划之内的目标,遭遇问题我们才需要决策。我们会频繁的遭遇十字路口吗?答案“是的”!如果我们不理解这一点,就无法理解什么说我们已经进入了一个“不确定性”时代!事实上,早前那种一个决策可以管3--5年甚至更长时间的旧决策时代,早已成为了过去。我们遭遇不确定性越是频繁,越是需要当下的即时决策。

  如果我们把未来的问题当成眼前的当下问题,那么,结局很可能会象早年中国互联网著名“失败的领跑者”张数新一样:她在互联网尚处于萌芽状态的早期,就敏锐洞察到了互联网商机。但当她大举投资互联网时,才发现处处是瓶径、处处受到制约,甚至到了寸步难行的地步。直到失败后她才会意识到:整个商业是一个系统,而企业个体只不过是系统中的一节点;如果整个商业系统尚不成熟,个体无论多么努力都只能是瞎忙和----理想者关注未来,务实者关注当下----假如有人信誓旦旦对我们发誓说:未来这件事一定是正确的,我们要很有礼貌的对他说,也许你说的是对的,但那是未来的事,请交给未来的人去做!

  选择需要一种角度!坦白的说,对于习惯了“一切行动听指挥”的传统人来说,角度对于他们简直就是一部天书,或者说,试图获得一种与众不同的新角度,简直比登天还难。

  也许一些人并没有意识到:角度都是双胞胎!譬如,相对于西方一刻钟“快餐”而言,一小时的慢吞吞的中餐其实就是“慢餐”:快餐为了提高工作效率,慢餐则是为了增加人与人之间的情感交流。快餐与慢餐之间,既相互对立又互为补充:假如只有快餐而没有慢餐,或只有慢餐而没有快餐,都构不成一个完整的商业世界。事实上,孤零零的单独一个角度的情况,没有或几乎没有。换言之,如果我们发现了孤单单的一个角度,通常情况下,只是与之相反的另一个角度并没有被发现而已。如同宇宙中发现暗物质的过程一样,暗物质就是在看得见的物质的引导下,发现了一片看不见的黑色区域,才确定了那就是暗物质。

  譬如,我们都知道“快递”,但我们未必知道悄悄兴起的“慢递”。什么是慢递?所谓慢递,就是不以时间效率为工作效率,而是保证收信者在未来某个特定日子收到的信件。很多人都有这样的体会:当想起家人朋友的生日或是重要纪念日时,却已是昨天/前天/甚至几个月前的事了。乐尚艺游推出的“熊猫慢递”就是看到了这个市场,将亲朋好友的生日或特殊纪念日记录下来,在某个特定时间使用“慢递“发出他们心中最诚挚的祝福。它与“快递”强调时间效率不同的是,“慢递”强调的是人们对于情感需求这个空白市场。用“熊猫慢递”创意总监的话来说,“慢递”服务抓住的是人们内心最柔软的部分,即对情感的需求。

  因此,“角度都是双胞胎”这个特征,使得我们使用二选一的决策理论时,其实一点都不困难:只要找到了其中一端,沿着相反的方向,就可以找到另一端。

  坦白的说,最糟糕的决策,其实并非不知道两端,而是知道两端却贪婪的通吃!我们可以假想一下,如果一个餐饮企业,快餐与慢餐一个都不剩的通吃,结果只能有一个:因说不清楚哪一类消费者才是我们的顾客而倒闭!同样的,如果一个邮政类企业,既做快递又做慢递,将因价值观混乱而导致员工不知所终。一般来说,企业越是极端/排他性越强,企业个体反而很容易“鹤立鸡群”。相反,假如面面俱到的样样都做,反而会被淹没在同一片海洋中而默默无闻。因此,不懂得“极端”价值的中庸之道,才是企业决策的大敌!

  事实上,我们只有排除了一部分与价值主张不相干的东西,才会让我们的“价值主张”在一堆沙砾中显露出来!如同当年万科公司的王石一样,正是他舍弃了曾经“利润丰厚”的超市/饮料等等五花八门的业务,才使得万科公司成为了当下中国房地产业的第一品牌。反过来说,假如王石不舍得或不懂得放弃曾经利润丰厚的无关业务,万科也不会成为中国房地产业第一品牌。在此,我们有必要向王石先生致敬!因为他用自己的实际行动,告诉了我们一个并不深奥道理:当我们明白了自己想要什么,同时,也就明白了我们不要什么!这时候,一些看起来很诱人的企业资源,也就变成了一堆垃圾。至少,二选一的决策理论在提醒我们:面对鱼和熊掌的双重诱惑,不懂得选择与取舍,可能两样都得不到。

  l  “极端的极致”

  凡事物都有两端,找到两端并且将其中一端做到极致,就是企业的成功!

  “企业做到极致时,便是创造需求”,这句话不是我说的,而是海尔CEO张瑞敏先生的真知灼见。其实,张瑞敏所做决策本身都很极端,只不过海尔的极端随着时间的不同而不同。譬如,早年海尔的极端“质量就是生命”(面向组织内部),十年之后,海尔的极端变成了“人人都是CEO”(面向组织外部)。事实上,绝大部分的成功企业家,无论他们怎样描述他们的妥协与中庸的某些技术性的技巧,骨子里几乎都是“极端说”的信奉者与实践者!相反,在他们身上,一点都找不到“折中派”的影子:你见过面面俱到、样样都好的企业吗?没有!你见过多元化很成功、被消费者记住的企业吗?依然还是没有。

  凡是了解柳传志的人,几乎没有人说柳传志是“一个极端的人”,但决策上看,柳传志不仅极端、而且将极端做到了极致!一个显著证明就是:柳传志当年坚持市场端而非技术端,并且毫不犹豫的以市场端排斥技术端,换言之,如果当年柳传志哪怕只妥协一点点,也就不会有后来轰动一时的“柳倪之争”了。事实上,企业个体层面的所谓极端,就是企业在特定时间下“只计一点,不计其它”的排它性。当然,当年柳传志在市场端而非技术端的极致,才招致了他后来颇为人诟病的“联想无技术”非议----这也是“极端说”的副产品:越是极端,越是遭人非议!如果我们的决策一点都不遭人非议,反而意味着我们并没有达到极端。

  一个问题是:为什么企业越是极端,越是容易获得成功?

  我们理解起来,其实并不困难:企业竞争的本质,就是差异化的竞争,或者说,避免企业间的同质化,就是将一端或极端做到极致!事实上,无论对于个人生活、还是企业个体而言,极端从来都是获得成功的制胜法宝!如同生活的常识一样:如果我们将身上长处发挥到极致,我们其实就是一个名人!相反,假如我们面面俱到的样样都好,我们将彻底与“名人”告别。至少,对于企业个体而言,并不存在两端都很好的情况,如同质优者/并不价廉或价廉者/并不质优一样,如果一个企业同时出现既质优/又价廉的情况,那才是真正的撞见鬼了。

  譬如,信奉“成本为王”的格兰仕,就是在成本层面做到了别人无法企及的极致。有些人误以为格兰仕的成本为王,就是利用中国廉价劳动力成本----假如你也这么认为,那么,你一点都不懂格兰仕的成本为王是怎么回事。事实上,格兰仕的成本为王,是将定价与产能挂钩:当它达到400万台时,用250万台保本定价,当它达到800万台时,用500万台保本定价……。如果你的规模扩张速度超不过它,你面对的就是天天要亏本。因此,规模或产能,才是格兰仕成本为王的实质!这也是格兰仕的智慧之处:选择了成本为王,成为了中国特定环境下“极端化”生存的典范。事实上,极端的极致,如同锋利的刀片,可以轻易打败竞争对手。

  另一个问题是:一个企业怎样才能做到极端?

  有效的方法或方法之一,就是蓝海战略所提供的减法技术;用中国人熟悉的舍取观来描述,就是舍得/而不是取得。事实上,通过做减法或舍得,可以把铁锤变锥子,轻易刺穿无缝需求。大体上,西方人所说的“做减法”,与中国人口中的“舍得观”,其实是一回事,只不过各自表述的语言不同而已。可见世界是相通的,中国人其实一点都不特别或特殊,一般来说,企业越是做减法,越是容易被消费者识别;企业越是舍得,独特价值主张越是张显出来!

  譬如,中国令人耳目一新的“经济型酒店”,就是通过做减法,创造出了需求的一片蓝海:它不仅连酒店业的基本保证譬如餐饮都没有,甚至连“酒店大堂”都省略了……,唯一特点就是价格低廉(相对于星级酒店而言)并且交通便捷。事实上,经济型酒店正是围绕着“经济性”的价值主张,做减法而不是做加法,才知道它应该保留什么/以及应该舍弃什么。其实,中国“老字号”都明白一个浅显的道理:只做一样,绝不染指其它!当下中国企业的所谓多元化,其实都是利润诱惑的结果:看见利润的机会,不去做才是傻瓜。但是,随着时间的拉长,企业终会明白一个道理:那部分不该得的利润,最终会以失败的代价还给社会。

  因此,“极端说”的本质:找到两端取一端,做减法而不是做加法,才是极端说的正解!

  坦白的说,在中国这样一个信奉“中庸之道”的国度,公开鼓吹“极端说”需要那么一点勇气!大体上,只要是中国人几乎都在追求“极端”过程中,或多或少的受到过极端带给个人生活的某种伤害,包括了讥讽/攻击/甚至漫骂等等。逐渐的,他开始学乖了,不再那么偏激或极端……,这就为极端的渐渐消失埋下了隐患或伏笔。而实际上,恰恰是“极端”打破了中庸之道的平衡态,带来了我们一直渴望的创造力,也就是创新。

  假如一个企业个体不懂得“极端”的价值,甚至因面面俱到而连“企业使命”都无法描述……,这样的企业离倒闭就已经不远了。坦白的说,并没有经历过典型工业社会洗礼的中国传统社会,夹杂着传统商业社会“惟利是图”以及工业社会“做大最强”的模糊口号,走上了一条不伦不类的现代化之路!模糊的笼统的思维方式,成了中国人的一个致命缺陷----这也验证了一条准真理:传统越是深厚,现代化的脚步越是步履蹒跚;越是继承传统,传统反而成为了一个包袱。至少,在我个人看来,宣称“只有偏执狂才能生存”的西方人,更能理解“极端说”的真谛,相反,由于中国传统文化恪守中庸之道,反而不支持极端说。

  事实上,企业个体越极端,整个社会反而越和谐,原因也很简单,极端都是成双成对。相反,假如整个社会只有一个极端(譬如专制社会下的垄断),才是不和谐的罪魁祸首。

  譬如,郭台铭和马云,一位是传统制造业的巨头,一位是电子商务的领袖。他们之间曾经有过一场精彩的对话:在郭台铭的眼里,网络虚拟经济最终还是依赖实体经济来实现价值,“不可能说我买一碗面,就可以从网上下载下来”,而实体经济几乎必然的以规模或产能取胜。对此,马云不以为然,“我的梦想就是像富士康这样的大企业变成小企业,把它拆成七零八落”。至少,在马云看来,面对动辄上万人的制造类企业,要想激发个体的创造力,唯一方法就是以个体为中心而不是以组织为中心。其实,他们之间的观点交锋,有一点儿“鸡同鸭讲”的味道:一个讲述传统制造业的的组织取胜之道,另一个描述创造业的新组织形态。

  其实,郭台铭与马云,都是极端的人!只不过他们恰好处在两个极端:一个制造业的极端,另一个创造业的极端。事实上,两个极端相互辉映并且彼此支撑,才是真正的和谐社会。

  至少,“极端说”所代表的舍取观,意味着“拒绝利润的诱惑”比专业主义的专业或专一,对于中国人来说更重要/也更困难。事实上,极端的极致,很容易让人误解为是专业主义,其实,它们只是表面相似/性质完全不同:极端说是二选一,而专业主义仅仅意味着专业或专一的坚持。换言之,专业主义是纵向的专业或专一,极端说则是一种横向的拆分或区分,它的言外之意,当你发现了一个极端,你需要发现另一个极端。大体上,相当于中国人所说的“鱼和熊掌不可兼得”,前提是:你发现了鱼、也发现了熊掌!至少,对于中国人而言,“极端说”比专业主义其实更为困难,原因也很简单:极端说首先意味着“拒绝利润的诱惑”,而无法抵御利润的诱惑,几乎是中国企业多元化的最大诱因。

  最后,决策的本质,是这样的:

  第一,决策并非我们假想中的事先假设并且一根筋的强调执行,恰好相反,决策的本质是面对鱼和熊掌的双重诱惑时,企业个体根据特定时间以及特定条件下,进行恰当的选择与取舍。第二,选择需要一种角度,而角度都是双胞胎!我们只要找到一端,沿着相反的方向,就可以找到另一端。这就为“二选一”的决策选择理论提供了便利。第三,凡事物都有两端,找到两端并且将其中一端做到极致,就是企业的成功!因此,找到两端取一端,做减法而不是做加法,才是“极端说”的正解。最后,归结为一句话,极端的极致,便是创造需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