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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些天2006级的小武回武汉，顺便来看望我。小武现在厦门一家服装公司做HR，这次是到武汉几个学校做校园招聘的。小武所在的公司是一家颇有实力的合资企业，而工作才两年的他已经是所在部门的骨干了。我一直关注着小武的发展，时常与他有联系。他的发展很顺利，这让我很欣慰。
小武到武汉的当天就到我家里来，给我带了一件他们企业生产的衬衣。接受学生的东西绝对不是我的风格，但我却接受过小武几件东西。一件是他媳妇儿在宏村画的油画；二是他上次带来的公司的宣传画册；三就是这件衬衣了。几个星期前他们计划到武汉的时候，小武就说过送我衬衣的事情。我想答应他这件事就是邀请他到我家坐坐，就是创造一个见面的机会。于是就没有客气。
才工作两年，小武已经脱胎换骨了。当然，学生时代的小武也很优秀，他一表人才玉树临风，聪敏而规则，细腻而大方。现在的他已经很有职场的那种“范儿”了。没有一点的腼腆和浮躁，也没有一点的妄自菲薄和玩世不恭，而是显出充分的自信，完全的镇定，十足的干练。那天晚上我们喝酒、聊天到很晚，走的时候，我和雨燕还送他到大路。我一时有“生子当如孙仲谋”的感慨。当然，我的亚亚也是他这样的优秀青年。
我问起他们班上的很多同学。他们的工作或者生活是我所关心的，而快人快语古道热肠的小武正是一个合格的信息提供者。说起阿茹。她离校的时候，我甚至是有些担心的。这个品学兼优的单薄女孩，当初到宜昌一家信用社工作的时候，给我一种流放的感觉。我还介绍了早些年的一位在当地工作的学生照顾她。小武说阿茹现在回武汉了，工作环境比以前要好一些。我一时放心下来。
第三天，阿茹给我电话，说小武约了她，晚上准备和我一起吃个饭。晚上我们就在我家附近一家街边小店吃饭。见到阿茹的时候，我感觉有些生疏了。她显得瘦削、清秀而白净了许多。也许是工作的压力，也许是女孩子瘦身的结果。阿茹的工作已经走上了正轨，她对自己的职业和人生有了一个清晰的规划。一瓶红酒慢慢喝着，一边回顾着温馨的过去，品味着充实的现在，酝酿着美好的将来。生活是美好的，是值得的——包括我的工作。
小武要更加健谈一些，这与他的工作有关，与他快速的茁壮成长有关。说着说着说到PPT。小武说工作不久他用PPT做一个报告。他的PPT醒目、简洁而清楚，给人眼前一亮的感觉。领导的认同和表扬给了小武极大的鼓励，增强了他的信心。小武说，他做PPT的经历是从我给他们讲“经济学说史”的时候，要求他们做小组课堂作业及课堂讲习开始的。他说，他学生时代得到的有用训练之一就是在我课堂上练习的PPT了。
我联想起另外一件事情。一月之前的国庆期间，2002级的阿泉曾经回学校，也来看望了我，也说起过PPT的事情。巧的是，阿泉和小武都是湖南人，都是苗族同胞。他们一个是永州人，一个城步人。
我给2002级上完最后一堂“经济学说史”的时候，有七八个学生留下来与我合影，随后我请他们到学校餐厅吃了午饭。席间同学们都叫阿泉“行长”，原来他的志向是到银行工作。我对阿泉有着很深的印象，不仅因为他是班长，更因为他是我印象中学习最刻苦认真的学生干部。我清楚记得，为了准备我给他们布置的“现代货币主义”的讲习，阿泉买了弗里德曼那本厚厚的传记来看，后来还因为那本书在学校掀起过一个小小风波。我还清楚记得，阿泉为准备学期的读书笔记，读的是斯密的《法学讲稿》；除非专业研究者，很少有人阅读这本书了，而阿泉不仅认真阅读了，还有很深的思考，有不少的收获。
阿泉说，国庆前夕，他几次梦见校园和老师，于是就利用假期回学校看看。那天几位老师和同学在学校宾馆聚会，其乐融融，其情融融。工作了三四年，孩子们都成长了不少，可是当年学校学习和生活中的天真和浪漫，纯洁和诚实，还清楚写在他们脸上，体现在他们的言谈和举止中。在他们身上，还可以看到这个国家的希望。饭后，阿泉和几位老师到我的新居喝茶。
阿泉说起他这些年成长中的几件事情。毕业之后，他到广西自治区的梧州市农行工作。阿泉说，一开始做综合业务的过程中，他发现进行流程管理的必要性，进一步研究了相关的程序和方法，并在实践中加以运用；随后，总结了经验和规律性的东西，并写成文章在农行相关期刊上发表。在阿泉所在的那样一个相对落后的地区，阿泉的才干得到了领导的高度认同，后来被调到自治区分行工作。阿泉说，他关于流程管理的思路受到我当年组织他们到工厂参观的启示。那时候，我给他们大一新生上“政治经济学”，曾经组织他们到神龙公司参观过流水线作业。那种课程参观完全是教师自发组织的，要耗费大量时间和精力，又不容易得到单位的配合。我以往一直坚持的，不过在阿泉他们那一届之后，由于各种各样的原因，我已经将这个项目取消了。
阿泉说，他到自治区分行之后，只是做一般的秘书工作。做工作汇报的时候，他使用了PPT。那时候，他们那里还不是很习惯这种演示方式，而他因为有经验，做的PPT颇有新意。他的工作因此得到进一步的提升。阿泉说，他做PPT的经历是从我的“经济学说史”课堂上开始的。
我一时有些感慨。在我们日常繁复的工作中，我们以为自己从事的是多么崇高和伟大的事业，可是，真正对学生产生影响的，却只是做PPT这样的小事。就我们教学工作而言，这已经是小得不能再小的事情了。
也许老师对学生的影响会体现在很多直接和间接，看得见和看不见的方面，但可以肯定，老师对学生的影响既是巨大的也是微小的，既是无限的也是有限的。也许只有那些真正从学生利益出发的工作才会对学生产生影响，而那些纯粹出于老师自身利益及完成学校任务的工作对学生是不会产生影响的。
我一时颇为自豪，尽管我做的工作很有限，却对学生产生过影响。我对自己工作的信心再次恢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