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贵州册亨)七千万买不到一斤荔枝
贵州册亨县人口23万,少数民族80%,尤其南北盘江(统称红水河流域)沿岸,除了六、七十年代少数汉族农民迁入,几乎都是布依族(在广西称为壮族)。由于地理、历史、文化、语言等等原因,沿江一带农民“憨得很”!
听说红水河要修建仅次于三峡的“龙滩水电站”,200~300公里外的广西天峨、贵州罗甸一些‘精灵鬼’溯流而上,更多的是册亨县一些官员、干部、职工及‘老板们’蜂拥而下,到南北盘江沿岸找当地农民‘承包土地’栽荔枝。
***************************
世纪初的中国西南部,水电站淹没补偿:荒山500元/亩,灌木林1000元/亩,玉米地4800元/亩,甘蔗地4900元/亩;而荔枝地14152元/亩。只要开发荒山灌木林,淹没补偿价格提高10~20倍,即使把玉米地、甘蔗地改种荔枝,补偿价也提高3倍。
好说歹说,部分农民把耕种多年的玉米地、甘蔗地承包给“开发商们”,将来补偿按对半分或四六开,“怎样分配都不会让你们吃亏”。
大约2001~2003年,“开发商们”陆续到江边请人栽荔枝;有些人信息灵通,县府及移民部门要去核查补漏时,干脆插上荔枝丫或树枝,官员干部在表上一画,成啦!!
荔枝不是玉米、甘蔗一年一季,需要七、八年才结果;并且栽荔枝的目的不是让它结出果实,而只是为了‘淹没补偿’的硕果。移民们说:“没有哪一家结出了荔枝”。不过谁也不能保证万分之一万,但我敢说:“册亨县南北盘江沿岸荔枝地90%以上只是为了套骗淹没补偿款,90%以上在淹没前没有结出果实”——【好像岩架镇驻地附近有少许】。只要‘名字’、‘面积’已被记录在移民局保险柜,‘万事大吉,只欠东风’,领取补偿款时各施其能喽!
“那些老板们都已不见踪影,我们又去上面种玉米、栽甘蔗,荔枝影子都难见”。
********************
2005年12·17龙滩大坝上万移民聚集,惊动中南海。2006年6月,库区各项淹没补偿价调整。玉米地、甘蔗地从4800~4900元/亩提高到13608元/亩;而荔枝地补偿价仍是原来的14152元/亩。当初转让土地经营权的农户吃了亏,更不用说有些“老板”通过暗道领取补偿后,不分给农户,“赌你告到北京去”!
2008年6月27日(贵州瓮安6·28事件前夕),人民日报刊登记者李晓清文章《非法合同能兑现 “老板赚钱农民亏”》,引发册亨政治大动荡。移民局局长、副局长等几人被抓,县府下通知,公务员、干部、官员们有上百人抱着部分‘淹没补偿款’上缴国库;移民局几乎无人上班,个个自保,人人自危,小县城街谈巷议炸开了锅……最终,局长被判缓刑,副局长判十年,其它虾兵蟹将悉数归山。
**********************
五、六年来,我不在意“不该得到的得了很多”,而只关注“应该得到的没得到多少”。对于那些熟人和老乡们,谁能从‘国家’那儿捞得多,我都为他们庆幸,因此,“套骗淹没补偿”没能让我提兴趣。
册亨双江镇打宾村有一岑姓移民(移民缩影)为了被淹没的桐林等,几年来到县、州、省府数十次,花费上万元。前不久,州移民局局长亲自打电话给县府:“你们镇干部都到现场看过,确实有桐林(水位下降后),你们就应该尽快给他兑现嘛”!接待的副县长坦诚告诉岑:“上面就给我们这么一个盆(用西瓜或蛋糕像是妥当一点),别人已经把它分光了,你叫我拿什么给你”。我幡然觉悟:“该去了解那西瓜怎样分配”?
&&&&&&&&&&&&&&&&&&&&&&&&&&&&&&&&&&&&&&&&&&&&&&&&&&
龙滩水电站淹没贵州、广西两省区10个县,淹没最严重依次是天峨、罗甸、望谟、乐业、册亨。在淹没概算表(补偿依据)中,荔枝一项补偿:天峨2138万元,罗甸3872万元,望谟2100万元,乐业大约2000万元;而册亨竟然破天荒达到6991.65万元。
册亨县农村移民约7000人,要是把荔枝补偿款平分给农村移民,人均1万元。可是农村集体只得到荒山补偿(14000元中的1700元),或灌木林补偿(14000元中的3900元),即使是玉米地、甘蔗地,他们也只能得到其中的约一半。7000万元荔枝补偿款有多少已经发放?有多少发放到移民手中?此乃国家绝密,任何人无权查阅。
册亨人吃过本地荔枝,产自80~90年代栽种在高洛的荔枝园。至于“你们吃过江边的荔枝吗”?“只见过荔枝苗和荔枝丫,没见过荔枝果”!
数千万荔枝补偿款大部分已让移民局局长在短时间内发放完毕,局长被抓。一位朋友酒桌上‘骂’他的移民局老熟人:“你们这些龟孙子少吃点行不行”?熟人叹气:“你不知道啊!那些移民款太多太好捞了,你不捞,在那圈子你不成了卧底?呆得下去吗”?可是我并不认为‘熟人’或局长是穿黑衣服的人,而是他们掉进染缸罢了。
记者李晓清的报道所引起的效应让我无地自容,他调查四、五天,写下数十个字,就有那么轰动;而我花了四、五年,写下了数十万字的《红水河在呻吟》——[主要关于龙滩移民材料],还请特殊部门帮忙递交,两年多过去,没见几个泡泡。
记者因报道成了英雄,我却因《呻吟》而四处漂泊;记者是黄金,‘黔之驴’如粪土啊!!!
韦登忠
2011年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