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年纪事之三


三十年纪事之三

 

一九八七年

胡平进北京社科院是我出国前搭的线,我走后他才进院。我回来他却要赴美留学了。见面他就说,报刊编辑们很快会将你撕成八瓣。看了他给《走向未来》写的“论费厄泼赖精神”,惊叹其思维和文笔,竟可以将体育写成这副样子。我的体育段位高他很多,翌日就完成了一篇万言书。以后写体育一发不止,我的最高的报酬标准也来源于此。很快认识了子明和军涛。帮他们的讲班讲过课。之前还为中国文化书院暑期外地讲学。一行七人,赴西安、成都、重庆,同行的有庞朴、陈志华、叶朗等,我是领队、干事兼讲课导师,薛涌是我请来帮做杂务的。这是我第一次讲课。在西安、成都授课时课间有同学说希望我不要念稿子,其他同学说:他讲的很有内容,可能讲课经验不多,方式让他随意吧。在重庆时有好转。几周后去北戴河讲学,我已经脱稿了。以后讲课都凭一张纸。  

一九八八年

置身不同的环境、语境,从里看外,从外看里,对认知好处莫大。我出国前好像也是反传统的,虽说不上激烈。不知不觉,已经完全改变。北京社科院的王至元当时借调到中办在温家宝下面工作。我回国后他约我到他办公处作彻夜谈。谈到中国问题的梗结,二人分歧便生。他认为是传统,我认为是我们的正统意识形态。大家争论得不可开交。只一年后他也转变,我们又认同了。好像还是88年,京西宾馆有个挺大的学术会议。一个分会场上,我和苏晓康就反传统问题大张旗鼓地争论了一番,围观者甚众。我问他:你觉得中国的问题是相似于和我们传统不同的苏联、匈牙利、朝鲜、古巴,还是相似于和我们传统相同的台湾、日本、朝鲜?苏君赴美后,我看到他的言论,也放弃了《河殇》中的反传统。

88年5月我完成了自己的《知识分子研究》一书,交给上海一家出版社。88年夏天,我一个人组织了一次全国性的知识分子讨论会。光明日报、中国青年报、世界经济导报为我无偿发了征文讨论会的广告。我收到数百份论文,我一人从中挑出30余份,再请来10多位学者。会议三天,我做了五分钟的开场白,大家便开始争论。从早到晚,从会场、饭厅到浴场,大家一直在争论、热辨。有人评价这次会议是他参加过的最好的会议,不是之一。薛涌、谢泳、秋风,是会上最年轻的人。我的组织能力只展露了这一次。注定了我是这个时代的边缘人,虽然自信有很好的组织能力。《知识分子研究》中的一章“知识分子与大众”投稿给《走向未来》,贾新民非常喜欢,翌年发表后为这篇文章开了一次座谈会。

                             摘自《沙葬》,复旦大学出版社,2011年1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