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设道德社会,官员首当其冲


    这几日在常州,看了不少常州市多年来建设道德社会的努力和成果,颇有感受。前几天文章里提到的“道德模范和身边好人现场交流活动”,是常州市长期注重社会道德建设的表彰和展示之一。然而,常州之行最大的感受之一是:当媒体上到处充斥“中国人没有道德”、“中国社会道德沦陷”之类言论和“佐证”报道的时候,像常州这样大力实践道德社会、并取得显著成果的地方,却很少被媒体报道,很少进入人们的视线。在资本和利益的驱动下,媒体显示出明显的逐臭、逐丑、逐恶、逐害的趋向。当今某些中国媒体,对于中国社会的美好,除了怀疑之外,已经没有了兴趣;它们只对国外的美好充满谄媚,甚至不惜歪曲事实地夸大外国的美好,同时放大和夸大中国的不良现象,而对中国的美好,它们甚至不愿以实事求是的态度看一眼。为什么?因为他们不相信、不愿相信,中国不采用外国的“先进制度”,居然能建设一个美好社会!因为他们坚信:凡是不采用西方“先进制度”的社会,一定只能是、必须是十恶不赦的社会。
    常州市的道德社会建设主要由政府推动。事实上,中国政府早已开始重视推动道德社会的建设,其中,“文明城市”、“文明社区”的评选,就是这一努力的表现之一。只不过,中国很大,地方差异也不小,有些地方对此重视不够、方法不足,使得文明社会、道德社会的建设流于形式。或者,在某些人心目中,文明只是像西方国家那样的硬件环境,对于被贴上“民族劣根性”标签的中国人,对于已经被确认为历史高低阶段中较低级层次的中国传统,他们认为已无可救药,他们认为只有接受西方思想的彻底洗脑、洗心革面,才可能变得文明。这一观念已经深入到我们的教育体系中,它从年轻人开始灌输“中国文化落后”的观念。这一长期灌输的结果是,如今相当多的知识精英接受了这种观念,在官员阶层中,接受这种观念的人也不是个别。因此,借助中国传统文化来弘扬道德,在很多地方,并不能得到重视。在这样的氛围中,常州是比较特别的,因为,常州在推行道德建设的活动中,把中国传统文化当成最重要的资源。
    近几年来,常州在全社会推广“道德讲堂”的模式。这一模式的目的是营造“四德”——社会公德、职业道德、家庭美德、个人品德。“道德讲堂”不以大人物的道德事迹为主,而以身边的好人好事为主,但是,它会将身边的平凡故事与历史经典结合在一次。常州市把“道德讲堂”推广到全社会的各个层面,它有一个常规的流程,叫做“五个一”——唱一首歌、看一段视频、诵一段经典、讲一个故事、做一番评议。其中,视频可能是其他人的,而故事主要是身边人的,评议也都是参与者自己的评议,而组织者则需要从本次“道德讲堂”的主题中,例如孝敬,寻找一些经典的论述。当然,像孝敬这样的故事其实是说不完的,尤其是评议中很可能把很多身边不孝敬的事情都带出来。但是,组织者很明智地把“道德讲堂”确立为弘扬正面为主,批评反面为辅,因此,参与者大都很自觉地在评议负面现象时,隐去当事人的名字。
    较为固定的“道德讲堂”一般每周举行一次,具体的频繁程度还可以各自决定,在细节上也有较大的灵活性。例如在常州市内某个中档商品房社区,道德讲堂的内容主要是身边的好人好事,但也有鉴别伪钞等实用知识。讲述者既有本社区的居民,也可以外请其他人,但是,所有的讲述者都是义务的。在常州市另一个城郊结合部的社区,大部分居民以前是农民,他们是城市扩大后改变了农民身份的人群,这里的“道德讲堂”方式又有所不同。这些刚刚改变身份的农民,不习惯在室内开会,因此,室内的“道德讲堂”往往人数不多,而晴朗之日在室外的“道德讲堂”宣讲活动,便能吸引更多的居民。他们来去自由,也不用正襟危坐,感兴趣都多听多说多议论,不感兴趣就回家,倒也符合他们的性格。
    接触了常州市几个基层社区的“道德讲堂”,我认为这种形式是有用的,它除了用身边的道德故事、好人好事让居民们彼此教育、影响外,还有一个重要的作用就是保持和维护中国“熟人社会”的传统。西方社会以个人主义为主,在西方化的生活氛围中,邻居彼此之间老死不相往来的现象很普遍,个人隐私被高度放大,中国传统熟人社会的舆论、评头论足,被西方观念看成是干涉他人隐私。而事实上,任何事情都不能绝对,隐私也应该有限度,熟人社会的评头论足,实际上就是民众之间社会舆论的监督。现代社会造成的孤独感,也使得人们有交流的愿望,群众性的“道德讲堂”某种程度上满足了这一愿望。同时,中国正在进入老龄化社会,空巢老人也不少。常州市“道德讲堂”的积极参与者和好人好事的实践者中,老人不少,借助尊老、孝敬的传统,老人们对道德规范的实践和提倡,自然能够发挥更大的作用。

    但是,对于由政府推动在基层社会自我建设道德,我多少也有一些疑问。在另一个著名的全国文明社区,居委会干部介绍说他们如何教育居民要遵守道德、如何帮助居民寻找工作、建立职业道德等做法,我差一点忍不住地问:干部是否也要成为道德楷模?干部的道德建设如何推行?我们不能只要求群众讲道德,而把干部当成是不道德行为的免疫体。但是,我没有把这话说出来,我想多观察一点再说。我知道,在美国也有类似的道德宣讲、推广活动,美国社会此类活动的组织者主要是教会。由于宗教的性质,美国由教会组织的类似道德宣讲活动,不会存在我所说的问题。因为,教会与尘世的不同,一个代表上帝的人,自然可以用上帝的名义给普通人做道德评判。即便美国教会人士频发诱奸、娈童等丑闻,也不影响教会代表上帝在人间推行道德。所以,这也是某些西奴、爱美精不断强调西方因为有宗教所以才有道德的原因。他们甚至认为,中国要建设道德社会,也必须接受西方的宗教,他们中的有些人还认为,中国人之所以缺乏道德,就是因为中国人不像西方社会那样有宗教信仰。因此,西奴、爱美精纷纷投入洋教的怀抱。某些媒体和人士还大张旗鼓的宣称:当今中国的基督徒人数已经超过党员。似乎洋教在中国普遍推广是在中国实现道德社会的唯一途径,而事实上,这种观念只是洋奴、爱美精们的想象。所以,当我看到常州某些基层干部只是对群众要求道德时,我确实很担心这种方式变成西方教会模式的翻版:因为我是管道德的,所以,我针对别人,而不针对自己;对于道德管理者自身的道德要求只有自律,没有其他。
    这的确是我担心的。我一直都认为政府不应该是道德的管理者、评判者,而应该是道德的第一实践者。在中国的环境中,政府官员应该首先成为道德规范的身体力行者,并接受群众和社会的监督,然后再以政府官员的影响力,在全社会提倡道德(请注意,只是以身作则地提倡,而非像西方教会那样以上帝的名义对普通人的道德进行评判)。正当我对常州的“道德讲堂”实践产生这一担心时,我接触了“常州市检验检疫局”。检验检疫局是中央垂直领导的单位,在行政关系上不属于地方,用老话来说,它就是中央政府派驻地方的一个衙门,因此,它是官,而不是民。常州市检验检疫局多年来重视公务员的道德建设,具体的成果很有效,否则也不会受到中央政府的表彰,这里不多说它的成绩。我想指出的是,我在这个“官衙”看到:“道德讲堂”、道德教育、道德建设非常明确地指向政府官员,指向那些掌握权力的人。因此,这里的道德宣讲内容,不是邻里关系、婆媳关系等婆婆妈妈的琐碎之事,而是岳飞、文天祥那样的气节。这多少缓解了不少我的担心。
    常州的“道德讲堂”模式应该说是有效的,大量涌现的道德模范和身边好人就是证明。但是,我想对常州的“道德讲堂”模式提出更高的要求:要把官员的道德建设放在建设道德社会的首位。官员不应该只是要求群众培养道德意识、遵守道德规范;官员更应该成为道德的践行者。我希望,常州市未来在民众评选的道德楷模名单中,荣登榜首的不再只是普通民众,而应该有更多的官员,甚至是书记、市长。官员的道德表现可以是尊老爱幼、可以是孝敬老人;也可以是爱岗敬业,可以是勤俭节约、艰苦朴素;还应该是廉洁奉公、为民请命。官员的道德实践不应该只是偶尔作秀,而应该让民众真切地看到。要做到这一点,同时也就必然要求政治的公开性、透明性。再次重复本人的一贯观点:道德建设应该从政府和官员开始。通俗点说:官员学雷锋是必须,民众学雷锋是自愿。本末不可倒置。不愿接受道德约束的官员,可以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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