禅说庄子--骈拇 第六讲


          禅说庄子--骈拇   第六讲

 

夫小惑易方,大惑易性。何以知其然邪?自虞氏招仁义以挠天下也,天下莫不奔命于仁义,是非以仁义易其性与?故尝试论之,自三代以下者,天下莫不以物易其性矣。小人则以身殉利,士则以身殉名,大夫则以身殉家,圣人则以身殉天下。故此数子者,事业不同,名声异号,其于伤性以身为殉,一也。臧与谷,二人相与牧羊而俱亡其羊。问臧奚事,则挟筴(ce)读书,问谷奚事,则博塞以游。二人者,事业不同,其子亡羊均也。伯夷死名于首阳之下,盗跖死利于东陵之上。二人者,所死不同。其于残生伤性均也,奚必伯夷之是而盗跖之非乎!天下尽殉也;彼其所殉仁义也,则俗谓之君子;其所殉货财也,则俗谓之小人。其殉一也,则有君子焉,有小人焉;若其残生损性,则盗跖亦伯夷已,以恶取君子小人与其间哉!

 

“夫小惑易方,大惑易性”这个也是我们日常生活里面经常见到的。对做生意而言,有项目,好啊,本来自己都干得好好的,走入正轨,利益也就这么回事,每年能够挣几万块钱也好、几十万也好,也可以。突然听说,炒股几个月就翻了几番;搞期货搞房地产,特别是在网上看见甲乙丙三个一般的公务员,在九十年代后期,一年左右就是几千块钱。搞房地产后,甲,首付贷款按揭买了一套房子,过了两年这个房子翻了一番,他赶快卖了;又去贷款买了三套房,这样几滚几番下来,现在已经好几千万了。乙这个公务员,当时大家在单位都分得有房子,本来觉得自己有房就可以了,但看见甲的新房比分配的一套二房子好得多,也想再宽松一点、有间书房、给小孩也留间卧房、有一间客厅,自己也去买了一套房子,但是他只是想住得舒服一点,没有想到再去多买,那样压力也大,所以他就稳住了自己一套公房,买一套私房。第三个公务员,丙,就想,我现在钱也有,房子也有,何需去买,安贫乐道就是了。几年以后,丙公务员还是单位分的一套二,他们的工资也是平等的,涨的时候大家都涨,福利待遇也是一样;乙这个公务员要好一点,自己又买了一套比较现代化的房;甲这个公务员,哇,几千万了。同样的东西,自己决策不一样,后果不一样,当然也有其他的人看见老甲发财了,事后诸葛亮也去“模仿”炒房,结果运气不好了,第一自己的按揭款都没有力量来付,第二,他买房的时候又遇见了高价位,升不上去。你说这是各人的运气还是智慧呐?还是自己的胆魄呐?这个就说不清楚了。一个人的命运既有自己的运气也有自己的智慧还得有自己的胆魄。包括“永军”被他的兄弟绑架,一会是做汽车生意、一会是做电子狗的生意,现在还要在成都汽车市场去做饭堂的生意,弄盒饭,当然还有很多很多生意,做香生意,你齐头并进,战线铺得太长,自己的资金也受限,也未必是自己的资金,第一有没有那个资金,第二,是否熟悉这个行道,隔行如隔山,隔行休贪利,你驾驭不住。最好的是守住自己原有的熟悉的,你把它干好,就在这个行道里面充分地发挥自己的能力,扩大自己利润半径、扩大自己市场空间,这就很好了,就怕去吹“小惑易方”,被别人一吹,这是机会那是机会,这能弄钱那能弄钱,就把你的心弄乱了。“易方”就很容易把自己的目标、自己的手段搞乱,搞乱了就预后不良,突然性谁也驾驭不住,未来到底是属于你的还是他的?运气是否总跟着你跑?说不清楚。“小惑”,升官发财都是小惑,都会乱我们的方寸。

“大惑易性”,什么叫大惑?那些走火入魔的就叫大惑。有的人本来是个好人,黄赌毒染了去吸毒,就乱性了,就易性。有的人在情感上,一下走入误区,走入了阴暗的角落,走入了危险的角落,那就叫“易性”。为什么会易性?你本来好好的,受了一点小气、一点小委屈,一下就把刀子抜出来,把别人捅死了,这个一刹那间就叫易性。人性的扭曲,完全失去了常态,这个就叫易性。刚才军凯说他的儿子最近都有机心了,笑的时候知道讨好他爹了,才两个多月,从最初根本无所谓喜怒哀乐,饿了就哭就吃、吃饱了就睡、父母抱着就安全,到现在知道和父母“感应”了,相互感应,知道情感交流了。这个也是从自然性进入社会性的一个关键时期,所以说婴幼儿教育非常关键,涉及到一生的事,孩子以后的发展在小孩子三岁以前最关键,错过了这三年的发育时期,基本上无药可救。所以这三年一定要抓紧时间。不是说,要保持自然性吗?拒绝社会性吗?不是那个道理。既然我们已经是社会性,我们就要与社会性和谐,要进入社会性。但进入社会性有个前提,就是不去损伤我们的自然性。要让自然性和社会性和谐。我反复说天人合一。别人说天人合一,说得神乎其神,高不可攀。实际上,天人合一,天就是自然性,人就是社会性,天人合一就是自然性和社会性的和谐,别去玩那些神神怪怪的天人合一。什么天上有彗星就有地震,去预测一些什么事,窥探一下里面有什么玄机,那个都是犯傻,都是庄子所批判的那些,过于的用心。所以“小惑易方,大惑易性,何以知其然邪?”凭什么知道这个?

“自虞氏招仁义以挠天下也,天下莫不奔命于仁义,是非以仁义易其性与?”虞氏,就是尧帝,尧帝是有虞氏。在中国古代社会,轩辕黄帝的时候还没有什么仁义,真正把仁义这个旗帜亮起来的,是从尧帝开始。因为黄帝是道家的祖师,轩辕黄帝那个时候不外乎就是教人种地、行船,有弓箭,有他的太太螺祖教人养蚕,从游牧社会进入农耕社会是轩辕黄帝的功劳,华夏民族始祖。那个时候还没有什么“仁义”这一套东西出现。有仁义这一套东西出现是帝尧那个时候开始的,庄子就说“自虞氏招仁义以挠天下也,天下莫不奔命于仁义,是非以仁义易其性”。自从帝尧开始施行仁义以来,大家都效仿,大家都宣传仁义。夏商周以来,包括孔夫子大家都在大谈仁义,所有的先生们都在谈仁义,仁义谈了这么两千多年、三千多年、四千多年了。作为社会的光明面。非得要谈仁义,不仁不义,你在社会上就出不了头,就会走投无路,就会遭遇到社会舆论的谴责,就会受到社会法律的制裁,所以大家非得要老守这个圈子,就是奔命于仁义。在古代社会举孝廉,你不孝不廉就不可能升官,那个不是进士及第,又没有现在的组织部、人力资源部来提拔你,就是看你在乡间、在你的家里面、在邻居圈里大家夸不夸你仁不仁义,孝不孝顺?于是乎大家都装模作样的要把仁义作为脸谱挂在脸上,走路要仁义、做事要仁义、吃饭要仁义,它以一种外在的方式来规范人的行为。所以“是非以仁义易其性矣”,人本来是自然物,人本来有仁义,在后面东郭子问:何为仁?庄子就说:虎狼。虎狼就是仁。东郭先生大吃一惊,虎狼那么残暴,谁见了都害怕,它怎么仁?但虎狼对它的崽,对它自己生的小虎、小狼的关爱之心,无微不至,你说它仁不仁?当然仁了。任何自然物都有仁的一面,为什么?对待他的家人、对待他的下一代,就是这个样,包括鳄鱼那么残忍,好像没有情感,但你看雌性鳄鱼守在它产的卵旁边,有蜥蜴、有鸟去偷蛋,它马上保护它的窝不让侵犯,当小鳄鱼孵出来的时候,它用它的嘴去帮助刨开盖在蛋上的土,把小鳄鱼一条一条地含到水里面去,还要守护一段时间。所以,我们说任何生物对自己的下一代都是爱护的,大家看我们有时烫火锅的时候,丢了一些泥鳅下去,如果是母泥鳅,它最后绝对是肚皮向上,保护它的“卵”不受高温煎熬,舍命保护下一代。人是这样、老虎都是这样的,对自己的家人特别是自己的儿女都是仁爱的,对待外人就未必了,在利害上,特别是现在的机关里面,有一个科长的空缺,大家都去勾兑关系,要消灭政敌,要消灭竞争的对手无所不用其极;要升处长、市长更不得了;西方的民主选举也是这样的,你有一点点伤疤,那就攻其一点不及其余,把你的丑闻、绯闻、账目等等全部都要翻出来曝光,以期自己能在选举中获胜,所以“天下莫不奔命于仁义”。

“是非以仁义易其性与?”我们在社会上生活,我们也受到了社会性的陶铸。如果我们不接受这个社会性,这个仁义就叫社会性,我们不是说狭义的仁义,我们把它作为社会性。如果一个人失去了社会性、失去了社会的伦理,那就很麻烦。四川前两年有一个著名的画家,他的女儿长得很可爱,很靓,他女儿也是画画的。他就以屈原的山鬼为题材画了一系列的画,他女儿就是模特,裸体画,非常的精美,一会坐在老虎背上、一会坐在狮子背上,在老鹰身边、在豹子身边。的确在中国人体绘画艺术上非常好,他女儿也漂亮。赞美的人很多,但批评的人也多。你画的是谁?是你的女儿,这个有点乱伦了,与伦理不合。昨天我在网上一下就碰上了,我搜出来看了看,评论不少,说好的是说这是艺术,为艺术这个崇高无所谓了,但仍然过不了这个伦理关,批评的不少。是你的亲女儿,怎么能够赤身裸体给老爹做模特?就像我的女儿要亲近一下,抱一抱老爹,亲一下,我马上就起鸡皮疙瘩,算了,别来。我女儿到现在都郁闷,说老爹不喜欢我。我说不是不喜欢,是我这个牛脑筋,你要是儿子就可以。我们也是一样的“天下莫不奔命于仁义,”都受到社会性的陶铸,大家都主动地、积极地融入社会。文化大革命的时候,大家都融入文化大革命,拿本小红书,戴个红袖套、别红太阳的像章,跳忠字舞。你不融入你就死定了。大家都这样,上面要求这样,全民族已经疯狂了,你敢不疯狂?就象鲁迅说的,大家都是神经病,你一个人不是神经病,结果所有的神经病都说你是神经病。这个就麻烦了,所以“是非以仁义易其性与?”。

大家要知道这个的厉害,我们怎样在“仁义易其性”的这么一种社会当中保持一种清醒的头脑?保持自己独立的人格、保持自己的自然性。修身养性,什么叫“身”?身就是自然性,性也是自然性。只有在修身养性的前提下,减少社会性、淡化社会性。首先淡化、减少了你才能谈得上修身养性。这次在云居山给他们谈修定的事,实际上也是这个道理。社会性你不能淡化、你不能脱离,你修什么定?没有资格修定。谁愿意丢掉社会性?现在庙里的社会性都那么丰富,一个“知客”,手机里面储存的信息量不知道比我要大多少倍?比一个老板的关系还要多,这些素闻都很清楚,知客师那个手机里面,你想一想,广东的、广西的全国各地寺庙的电话号码都有,还有功德主的、还有很多居士的,手机的容量一定要大才行。我的手机,容量还是有限,一、两百个电话号码就满了,还要删除一些,新朋友才能入局,否则就容不下了。

“故尝试论之,自三代以下者,天下莫不以物易其性矣”。你们信不信?我给你们拿点证据来说吧。从夏商周三代以下,所有的人都走这条路“以物易其性”。这个“物”不是具体的物,就是仁义礼智、功名富贵、酒色财气这些物。就是这些物就把我们的自然性变了。

 

候问他的老爹,搞农业种田获利几何?他爹说,获利一倍;经商呢?他爹说,经商看你的运气和能耐,好的可以百倍,百倍利益;从政呢?可以万倍、没法计算。吕不韦先种田,有了一点资本然后去经商,经商以后成了赵国著名的大财主,然后就投资政治。秦国的王孙子楚在赵国作人质,秦昭王生的儿孙也多,有好几十个,把最不受宠的王孙子楚派到赵国去作人质,吕不韦就投资到这个人身上,给他车子、衣服,并把赵姬,就是后来秦始皇的妈也送给他。这个赵姬本来是他自己的宠姬,让子楚看上了,就投资给了他。然后又动用关系,到秦国秦太子最宠爱的妃子“华阳夫人”那里去搞关系,因为华阳夫子自己没有生崽,就让其把子楚认作干儿子,并让子楚不断地给华阳夫人送红包,打动了华阳夫人,其就不断给秦太子说,这个人贤能,后来就立给当时的太子做太孙。秦昭王死后太子即位,为秦武王。上台三年,去“举鼎”——象楚霸王一样和武士比力量大,结果把自己弄伤了,不久死了。子楚自然当了国王,一月后也就死了,然后就是秦始皇嬴政接位。这个秦始皇是吕不韦与赵姬的儿子,怀了孕才送给子楚的。秦始皇的妈成了太后,吕不韦就当宰相了,秦始皇都称吕不韦为“尚父”。当时秦始皇还小,才几岁。在他成年之前这么十多年的时间,吕不韦是权倾朝野,秦国快统一天下了,当时三分之二的国土都是秦国的,所以当时的吕不韦真是“其利不可算计”。所以“小人则以身殉利”,为了发点财连命都不要了。

“士则以身殉名”,礼义廉耻作为一般的士大夫阶层,那个好名,自己的名誉重于生命,所以每当涉及到名誉的时候,他就敢以身殉名,“士可杀不可辱”连孔夫子都这样说。

“大夫则以身殉家”,那个时候的大夫实际上也算一个小诸侯了。大夫在春秋战国时期都有自己的封地,也是一个地方的小封君。为了自己家族的利益,经常是“以身殉家”。这也是一个矛盾的关键时候,为了家族的利益不得不牺牲自己,在春秋战国这样的事情很多。

“圣人则以身殉天下”。为什么圣人要以身殉天下?圣人都是有崇高目的的,以天下众生为己任。那么尧舜禹是不是以身殉天下呐?那个时候生产力那么落后,大禹王治水的时候,巡视天下,九过家门而不入,腿上的毛都没有了,到处去救灾,去抗洪抢险,的确是以身殉天下。中国以身殉天下的圣人,包括印度的甘地以身殉天下,包括南非的曼德拉被关了几十年,也是以身殉天下。圣人的确是以身殉天下。

 “故此数子者,事业不同,名声异号,其于伤性以身为殉,一也。”

不论是士也好,大夫也好,圣人也好,他们事业不相同,但由点及面,越搞越大,名声也不一样,在社会的地位不一样,在社会上的影响也不一样,但是“以其伤性以身为殉,一也”,忽视自己的自然性,就是自己的性命,以身为殉,以社会性伤害自然性,以外面的虚名虚利祸及自己的生命,这一点上,他们是一样的,没有差别的。

“臧与谷,二人相与牧羊而俱亡其羊”臧,齐国的一个小青年;谷,也是一个小青年。这两个小青年,这个在这边山头放羊,另外一个在那边山头放羊,他们放羊,但是到了晚上,羊都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

“问臧奚事,则挟筴读书”,问臧,你放羊的时候在干什么,跑到哪里去了?怎么把羊都丢了?臧说我当时正在读书,“筴”就是竹简串成的书,我读书很用功,就不知道羊跑到哪里去了。

“问谷奚事,则博塞以游”问谷这个小青年,你怎么会把羊都放丢了?谷就说,我与别人在一起玩游戏,“博塞”是春秋战国时候的游戏,我们玩游戏玩忘了。

“二人者,事业不同,其子亡羊均也”。这两个人,一个在读书,一个在玩游戏,尽管他们做的不一样,但把羊子弄丢了,这个是一样的,没有差别。

“伯夷死名于首阳之下,盗跖死利于东陵之上,二人者,所死不同。其于残生伤性均也”伯夷死在首阳山,是廉士,不食周粟饿死于首阳山;盗跖,柳下惠的兄弟,是春秋时代黑社会的老大,经常去抢家掠舍,侵临诸侯,有好几万人,东抢西抢的,不得了,有一次失足了被武警抓获,正法了,死利于东陵之上。他们两个人死得不同,一个死于名,一个死于利,“其残生伤性均也”都是死在与自然性不相干的事情上。如果是老死,病死,其有可原,是自然性的,但一个死于不食周粟自己把自己饿死,另一个是到处去抢、去惹事,被抓住正法,这些都不是自然性的,都是死于社会性。一个是正,是光辉的;一个是反,是阴暗的。

“奚必伯夷之是而盗跖之非乎!”说起伯夷,大家都赞叹,这是仁人啊、义士啊,圣人之亲;盗跖,坏啊、混混嘛,黑社会的土匪啊,强盗啊。伯夷是我们社会的榜样,是模范,大家都向往,都要向他学习;盗跖,反面教材,自己的儿女千万别走这个道路。我们人在社会肯定是赞叹伯夷而否定盗跖,但是在庄子学说,在道家学说里面来看,不是那么回事,都是社会性惹的祸。不论是社会性光明的一面还是社会性阴暗的一面都会伤害人的自然性,使我们非正常死亡,也是非自然死亡。

“天下皆殉也”。天下所有的人都受伤残于社会性。社会性无时无刻地伤害着我们的自然性,伤害我们的自然生命。“彼其所殉仁义也,则俗谓之君子;其所殉货财也,则俗谓之小人。其殉一也,则有君子焉,有小人焉;若其残生损性,则盗跖亦伯夷已,以恶取君子小人于其间哉!”

庄子在这里观点很明确,你以仁义而献身,社会上就恭维你是君子;你去贪财好利而伤身,社会就你贴个标签说你是小人。不论你是君子还是小人,你都非正常死亡、非自然死亡,你都是在社会性的劫持下,你受到了仁义的劫持或者追逐名利的劫持,你们这个非正常死亡都是一回事。不论你是君子还是小人,因为君子和小人都是社会性的称谓,在纯自然里面,我们看狮子老虎,有没有君子的狮子,小人的狮子?牛羊里面有没有君子牛羊、小人牛羊?没有嘛,它们的本性就是这样,有草就吃、到了发情期公牛就和公牛斗,斗是君子吗、是小人吗?不是,就是自然性的为了繁衍,为了一个强壮的子孙,雌性的就在那里观战,谁斗败了,不管是母牛、母羊、母鹿、都不会跟着它跑,它们永远都是跟着强势的雄性跑了。青年的公狮子为了抢地盘,要去和老狮子斗,斗胜了的一方,母狮子都围上去了,都跟着新的狮王了,老狮王受伤后就逃跑了,活不了多久就自然死亡了。这些就是自然性,你说是君子还是小人?我们谁也不会说他们君子小人的。大家看蛇这些活吞其他动物的,心里面还想这多恶心,但它们的自然性、生存能力就是这么一回事,你能说它君子吗,小人吗?残暴吗?所谓的君子、小人、残暴、仁慈是人类社会性的东西,你不能强加于自然,不能强加于动物世界。同样,这个也不能强加给我们社会的在坐的每一位,他当仁则仁。你不能说对小孩要仁,小孩说,妈妈,学校组织春游拿点钱,你肯定要给的;如果是不相干的人呢?老张,拿点钱来我要去上学,老李拿点钱来我没有饭吃了,有没有这个道理?仁慈的人觉得你困难,我扶贫嘛给点钱也行,如果你不贫还要跟我要,那你不是有病?但自己的小孩明明有私房钱,还是要向父母要,你父母就还是要给,对不对?

这个盗跖、伯夷不论他们仁义还是非仁义,但“残生损性”都一回事。我们何须在社会里面去分什么君子、小人,在里面去玩过来玩过去有什么用?这样的分别心适度就行了,如果过于计较于君子小人,有些人就是这样,眼睛不对,打妄想了,手脚放得不对,行为出格了。有人喝酒喝高兴了,把女同事搂一搂,非礼了。实际上,就是无意之间,大家欢喜了一下,在朋友面前有些动作,也没什么,无所谓,但是如果是计较的人,啊非礼了,不仁不义了,心里面的妄想就来了。肯定有妄想,但我们要把它放在适当的度上。有的人在自然生活之中偶尔释放一下某方面的情感也是自然的,我们又不是出家的比丘,不需要用200多条戒律把我们捆绑起来;我们也不是圣人君子,非得用严格的仁义礼智信把我们束缚起来。

仁义礼智信,包括佛教的戒律,我以前在四川尼众佛学院上课的时候,那里的戒律很严。比丘尼嘛,比比丘还要严得多。她们和我打交道的时候,我就觉得很不自然,拘谨得要命。我就说,戒律是老佛爷定的,是老佛爷自受用所表现出来的一种行为准则,自受用的准则,自然而然的,老佛爷是这样的,他下面的罗汉、超级徒弟也是这样的。作为一般的俗人要守戒好痛苦啊,非常痛苦。我说,如果自己有感觉,那么对戒律应该看成是一个非常美妙的花园,你不忍去践踏它,这样境界不一样了。有的人把戒律看成是刀山火海,不敢去冒犯它。你愿意取哪一样?同样是守戒,前后的境界就不一样。你把它当成美丽的花园,在极乐世界里面的后花园,你看多享受,如果你把它看成是地狱里面的景象,那多可怕。同样是守戒,但就有天地悬殊之差,你愿意守哪个戒?怎么样去认识戒律?所以,我们“恶取君子小人于其间哉”,要讲随缘尽兴,尽性随缘;腾腾任运,禅宗这么一种自受用境界。要达到这个境界也不容易,得有那个胆才行,你没有那个胆你还不敢去过,

“恶取君子小人于其间哉!”我们在分别心上也别那么细。君子小人,有的人也不觉得他是君子、也不觉得他是小人,大家朋友来往就行了。有的时候犯点错误,有点对不起你,啊小人行为,可能他是不经意的,也可能是刻意的,但没有大的利益的冲突也无所谓;有的小恩小惠给一点,你就觉得很仁义,实际上他是很自然的,朋友之间礼尚往来而已,很正常,你却去感恩戴德?没有必要嘛,反而会把彼此的关系搞得很麻烦。如果我们自在于君子小人之间,不刻意去计较君子小人,那我们的生活就很好了,精神也自由了,行为也自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