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野0001讯:万棵梨花开,待您野性摘
这里是一片冰清玉洁的世界,
这里是一道玉树银花的画栏。
年年傲雪冬夏春秋,梨花开又谢,
岁岁迎风苦辣酸甜,梨果落又生。
它和这里的人民一样,始终顽强地生长在这片土地之上……
那就是北京永定河畔一座声势浩大的梨园,大到浩浩荡荡一眼望不到边,这是琉璃河地区一座历史悠久的梨园,远到绵绵延延无法追寻到她的来踪。
无数年来,湍急的永定河水不断涌上岸堤,把上游的河沙一层层覆盖在这片本就贫瘠的土地上,北起的狂风趁势而来,把西北的大漠席卷半空,漫过太行山,没过古长城,气势汹汹一路南下。
然而,狂风在这里却打了个旋儿,河水在这里转了个湾儿,它们的面前突然出现了这片树林,黑压压漫无边际的枝杈高低交错,犹如中原农民们高举的臂膀,于是水退缩了,沿着永定河槽顺流而去,在金门闸石虎石牛的怒视下灌入万顷良田,于是风也减弱了,萦绕在树丛之中把夹杂在胸膛的尘沙落下,与南来的春风融合成一股暖流。
当北飞的大雁划开半空的阴霾,送来春日阳光的时候,树上的枝条便第一百次或一千次地嗅到了春的气息,他们轻轻地抖落掉身上的尘埃,吮吸枝干上春雨的露珠,然后把阳光的温暖柔情成一抹轻烟,从待放的枝丫上掠过,于是,一股股、一束束、一丛丛、一团团花蕊就羞答答地吐出了稚嫩的唇,面向蓝天准备着拥吻这神秘的世界了。
这是一个十分寂静难耐的时刻,风在等、雨在等,大地阳光都在等,就像等待一个期盼已久的梦……
恐怕很难有人可以准确地说出这片神奇的梨园是从何时开始种植的了。据说,当年永定河发水,汹汹巨浪席卷琉璃河一带,清乾隆帝在水退之后的第三天便徒步视察到琉璃河的金门闸,当值烈日炎炎流沙滚滚,酷暑把这名和平皇帝烤得心火窜窜、口舌燥燥,这时宰相刘罗锅不知从哪里采来了几个小果,小果相貌丑陋、颜色暗青、味道酸涩,然而饥渴的乾隆帝却如饮玉液琼浆,罢毕问:“这是何地采来的仙果?”刘罗锅即答:“这是在附近的一棵歪把子梨树上采集而来”。皇帝顿时大惊,说:“这小小梨树在如此凶风恶水之处立足已实属不易,竟然还能结长出如此甜美之果。”随即留下“千年之梨不毁”的口喻,下旨不但要保护这一带的所有老梨树,并大力拨款鼓励当地百姓大面积种植。
这种说法的准确根据可能很难考证了,然而在琉璃河贾河村和务滋村一带,至今还确确实实地生存着几群二三百年树龄的老梨树,当然,不会有人知道到底是其中的哪一棵得到过乾隆爷的赞许,以至于一道圣旨最终使这里变成了京城最大的一片梨园。可是应该没有人怀疑,从清朝甚至更远的年代,这里的百姓就已经种植了一株株梨树,并逐渐把它们分成块,连成片,并在建国后逐渐把这里建成了现在这样的宏大规模。
梨树,造福了一代又一代的琉璃河人。
这只是数亿年里数亿次日月更替的其中一次,这天,露出半个面庞的太阳似乎惊疑了一下,一夜之间,这里的世界突然变了样。微风轻摇的枝头上呼呼啦啦地就吐出了一片片银白,苍郁的枝干和花的莹润交相呼应,花瓣白如凝脂,花蕊粉似琼浆,素洁中别有一番清丽。每支花蕾上都爆发着欢快,枝缠枝、朵连朵、瓣靠瓣、蕊挨蕊,像千里冰封的北国山峦,把自己银装素裹在冰雪之中,使整个世界都变得清纯而宁静。
静,还是静,这是一瞬静得犹如处身仙境的时刻。然而,一阵清风突然吹拂而过,无数白色的小丘顿时在远处近处虚虚渺渺地动荡起来,像无数只白天鹅拍击双翅从远处的尽头隆隆滚来,踏起一缕白花,带起一片白雾,继而飞舞着蹦蹿上一个又一个山丘,继而又滑落进一个又一个谷底,它们抖擞着满身洁白,仰天高歌。顿时,云就是雪,雪就是花,花就是雾,云花合一,雪花合一,雾花合一,它们相互缭绕吐丝放香,把整个天地之间笼罩在花海之中。真可谓“银装素裹漫园雪,疑似严冬景未决”。正如唐代诗人岑参流传千古的名句中唱到的:“忽如一夜春风来,千树万树梨花开”。
这就是琉璃河万亩梨园的奇迹,就是万亩梨园中数十万株梨树的奇迹,就是数十万株梨树上亿万朵梨花的奇迹。
梨树,蔷薇科,梨属,原产我国。根据“诗经”和“齐民要术”记载,我国梨树栽培的历史已在4000年以上。其果实的营养价值及疗病价值极高。自古以来,人们喜爱梨的甜美,更喜爱梨花的洁白,在貌不惊人甚至有些丑陋的梨树枝上,漫漫梨花却冰肌雪颜,淡雅宜人,尽显出尘的气质和敛凝的品格。较之牡丹的国色天香、月季的鲜艳娇美、玉兰的洁净高雅、桃花的妩媚娇贵,她所呈现出的灿烂却是和树干一样的质朴。她美而不娇、艳而不俗、香而不腻。天下花者,品评白洁,可能没有谁能比过梨花。春风荡漾,梨树花开,千朵万朵,压枝欲低,白清如雪,玉骨冰肌,素洁淡雅,靓艳含香,风姿绰约,大有“占断天下白,压尽人间花”之气势。
人们赋予了梨花无限的灵性,她安安静静地绽放,却开得轰轰烈烈,开得雪漫枝头。然而它的花期却只有短短的不足10天,它们便“零落成泥碾作尘”了。
花落了,短短的几天,曾经灿烂成壮丽的白花,随着微风一片片,一瓣瓣,翻舞着、旋转着、追随着垂落在地,落在树干的脚下,如诉如泣地把周围附着上一地悲凉。此刻,已很难分辨,这茫茫的一片的素白到底是如雪的梨花,还是如花的白雪了。
一棵梨树,一支悲歌,一朵梨花,一段风月,花落了,它的灵魂还借助弥留的芬芳在半空中飘游。
安史之乱,安禄山打出“讨伐奸相杨国忠”的旗号公开造反,唐玄宗李隆基携贵妃杨玉环仓皇西逃,不料行至马嵬驿,护驾禁军忽然哗变,跪请诛杀杨国忠,玄宗被迫应允,之后众军仍不罢休,继续逼宫请杀杨贵妃。面对“后宫佳丽三千人,三千宠爱在一身”的爱妃。玄宗心如刀割含泪祈求说:贵妃常居深宫,国忠反谋与她何干?众军不依,眼见山河破碎,社稷不保,玄宗痛哭不已,他实在不忍贵妃惨遭士众屠虐,忍痛赐贵妃自缢。耳听佛堂院外兵士的呐喊,仰对佛堂前的梨树白花,可怜一介弱小女子手牵梨花丛中垂落的白绫,不禁潸然泪下……
白居易在《长恨歌》中用自己的心血描述了杨贵妃当时的痛苦心境,“玉容寂寞泪阑干,梨花一枝春带雨。”贵妃神情凄然又从容,泪水纵横又凛然,就像一枝带着春雨的梨花,滴水、垂泪又流血。
一代千古美人香消玉损,一丝香魂萦绕于枝杈梨花之间,她深爱的李隆基永远地属于她杨玉环,但她杨贵妃却永远无法属于唐明皇。为了她深爱的丈夫,她只能死了,为了皇上的社稷江山,她必须死了。
一条与梨花同样白洁的绫稠垂落于梨树之下,手无缚鸡之力的绝代佳人把自己的一腔悲怨寄托于人世间最纯净的梨花之中,任凭如玉的花瓣凋零飘落,纷纷把自己的一身洁白撒向如花的玉容。
“院落沉沉晓,花开白雪香,一枝轻带雨,泪湿贵妃妆。”据说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每年的花季时节,梨花都会同时绽放,花瓣上露珠涟涟,那是梨花的眼泪,看着自己转瞬即逝的姿容,她们感叹自己竟然有和杨贵妃一样的命运,美丽而短暂,洁白而暗淡,从容而悲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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