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年后


  这在我们从业史上也是一次比较艰巨的策划。

  起源就因为李国庆一句话,他说他喜欢崔健,他觉得他自己就是一把刀子。就像我们2009年从潘石屹言谈中捕捉到他可能受自己父亲影响很深,于是我们把他们父子找在一起一样,我们决定去寻找崔健。虽然可能被人觉得这像媒体一贯喜欢炒作的行为,但我们觉得有意义,为什么不可以呢?

  崔健不愿意被人称为教父,甚至鄙视这个词。但无须通过多年来连篇累牍的报道了解,我们在接下来几天,包括把他请进对话间和摄影棚的片刻,我们就能感觉到这样一个人的存在:他威名盖世,却主动或被动地保持边缘;整个中国都会唱他的《一无所有》,但或许没有多少人能理解他,包括理解一个烂俗的名词:摇滚;他由于自己巨大的光环和地位,保持着名人对外界的警觉和矜持,但三分钟之后,你就发现他其实依然是性情中人;他作为艺术家很高深,但也挡不住这个二时代(潘采夫兄语)的洪流;还有,作为一个牛人,他保持着跟北京大爷不太一样的靠谱精神,处理事情,待人接物,说一不是二,你有困难时,他会替你着想。

  当然,这些都不重要,跟《一无所有》里如泣如诉的唢呐、《新长征路上的摇滚》对革命令人着迷的解构对我的影响相比。

  已经有一个这么靠谱且对二时代保持宽容的人,这个事情就好办了。

  李国庆兄是一个需要被尊重的人。看他在围脖上开怀大骂时,我本人感同身受。他曾经似乎是一个循规蹈矩的人,而这样的人,如果突然发现,这个世界无比乱糟糟,你觉得这个积木该这么搭,而突然一阵洪水把它冲得稀巴烂后,会变得非常懊丧和愤世嫉俗。我也是这样。

  他仿佛像个孙悟空,又像个混不吝。总之,你不好要求他,规劝他,他对这些会视若无物的,或者。我偏不这样。但每一个愤世嫉俗者内心都住着一个需要被认同、被尊重的另我。午夜梦回时,也可能会为自己的与世格格不入而感到孤独。这个时候,如果他感觉到你的诚意,感觉到你对他的尊重,尤其是,感觉到你把他内心交给他自己,相信他。那么,无论过程多么波折,他终究不会辜负你。

  于是,在经历过让人难以承受的波折和压力后,两个生于上世纪六十年代的人,一个曾作为学生代表组织过另外一个——那个时代的偶像——来北大演唱,二十多年后,被撮到一堆儿了。

  通过2011新年摇滚交响音乐会,我们已经发现崔健跟这个主流世界的融合,有意思的是,曾经蒙在他眼上的红布,变成了光电结合的大场面升降红幕布。这会让更多人感觉到新奇。当时李国庆也在现场。他发现,坐VIP位置的,有高层领导,有军区干部,和高层看台上的八零后七零后六零后一起合唱。

  当崔健环视台下时,每个六零后都不一样,对李国庆来说,如他所言,他愤怒,他敢言,但有分寸。这究竟意味着什么,不好说。或许,读者已经看完他和崔健的对话,以及他的故事,你自有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