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宫为什么不欲承认建福宫富豪会所？

杨于泽

    央视主持人芮成钢日前曝料，故宫建福宫成立了一个为全球顶级富豪们独享的私人会所，500席会籍正面向全球限量发售。昨日，《新京报》曝光了建福宫私人会所的《入会协议书》，是有人跟着长江商学院CEO班毕业学员参加会所开幕式后得到的，谅非伪造栽赃。

此前，故宫新闻发言人冯乃恩回应称，建福宫目前由故宫所属故宫宫廷文化发展公司日常维护，主要用于文博学术交流、新闻发布等，不存在也不可能作为所谓顶级富豪私人会所。故宫宫廷文化公司则说，公司有时承担一些活动，但都是以弘扬文化为目的，并不追求商业盈利。但现在很多人已收到《入会协议书》，而且已在建福宫用过“御膳房菜品”，已经不容故宫一味否认。

博物馆搞点“文化开发”，制作复制品、纪念品销售，堪称国际惯例。去年，意大利佛罗伦萨乌菲兹美术馆到中国巡展，其推销的各类复制纪念品琳琅满目，给中国参观者留下深刻印象。故宫成立宫廷文化公司，开发制作所谓“宫廷文化和民众文化用品”，并非什么坏事。就是创办私人会所，如果有国外先例可援，且在法律未禁止的范围内，亦似无不可。但建福宫私人会所遮遮掩掩，遭到曝光也要矢口否认，其中想必大有名堂。

会不会是“全球顶级富豪独享”犯忌了？问题不会如此简单。这恐怕涉及故宫故廷文化开发的宗旨、目的，而目前其恰恰宗旨含混、目的不明，而且不方便公开讨论。任何公司，目的都是要赚钱的，故宫办公司也不能不赚钱。故宫宫廷文化公司宣称目的是弘扬文化，不追求商业盈利，这明显有悖于“公司”体制，反而叫人疑窦顿生，着实放心不下。

故宫是一个国家级文博事业单位，办一家故宫宫廷文化公司，利用的是国有的文博、场地、资金等资源，按理应纳入部门预算。这家公司公然宣称“不追求商业盈利”，很可能不仅是对公众这么说，而且对政府也口径如此。官方很可能承认其不盈利定位，则其盈利就不用纳入预算，用于文物保护等公共目的，而是进入内部小金库，用于内部职工福利。否认私人会所之说，否认宫内卖御膳，无非是要掩盖公司的盈利能力，以便闷声发财。

博物馆搞“文化开发”，毕竟涉及法律授权与禁止。我国相关法律目前尚不完善，故宫宫廷文化开发处于灰色地带，要么法律规定不明确，要么有规定但不被当回事儿。比如依北京市工商局核定，故宫宫廷文化公司的经营范围不包括餐饮，但它不照样在建福宫中办御膳招待各路贵宾吗？在灰色地带兴起的“文化开发”活动，自然是小范围知道就好。

有趣的是，在数百年历史中，紫禁城一直是一个潜规则盛行之地，故宫不追求盈利的公司活动奉行的正是某种潜规则。在主管部门看来，故宫属于清水衙门，让他们靠山吃山，改善一下职工福利，是应该的；即使逾越制度，也不妨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正因为“文化开发”向广度和深度进军，相关立法和监管就要跟进：开发盈利用于什么？可以开发哪些“文化”？场地限于哪里？如果没有立法限制，单是御膳一项，就足以把故宫弄得乌烟瘴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