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新豪

序

早知现在，何必当初。既不善终，何又善始？此不善始者之真意乎？戒烟三周而昨反复，如革命之初帝制复辟也，何其悲哀！善始不善终之咒终未破，心实痛之，心烦意乱，苦闷至极，不知以何对。有诗云：

意乱心烦何以故？

真小人而假君子。

忽觉昨是而今非？

佛儒道帝又谁知。

 

君子重义轻利，小人重利轻义，如是说，我是君子；君子肝胆相对，小人阴奉阳违，如是说，我是君子；君子坦荡荡，小人常凄凄，如是说，我是君子；君子善始善终，小人既不善始亦不善终，伪君子或善始或善终而终不能全。君子崇仁义，小人慕虚荣，如是说，我既非君子亦非小人；君子易克己修身度人，小人易纵欲狂欢不拔，如是说，我既非君子亦非小人；君子崇尚致知格物而身力行，小人以绝学无忧自夸无为，如是说，我既非君子亦非小人。或曰，非君子可以平常人、凡人称之，但吾既无平常人之心以对，又无平常人之志气以发，易躁动而不静，假静而心冲动；表面理智清醒，内心感性昏庸；表面无我，实则全我。或曰无为而治身心耶？非也，假正经实非分之想充斥于心脑。君子静若处女动若脱兔，而我身静时而心如脱兔，身动时而心又欲思静，实违其道而行之，有害于身心是也。君子有毅力而力行之，伪君子则常立志却随即更改，实无志也。无志，伪君子之特征。我即此人，此人即我——伪君子。

谁能昨天下决心而今改之？我——伪君子是也。谁能今天痛陈己之不是，信誓旦旦欲决除己之弊端，而明天则一股脑儿抛之九霄云外？我——伪君子是也。君子慎言谨行，而我既不慎言又不慎行，桎梏致是，非心所愿，终究一事无成，何人？我——伪君子是也。君子严于律己宽以待人，伪君子宽己而严人，何人是也？我——伪君子是也。心实痛之，然身仍行之，何人？我——伪君子是也。君子直面孤独寂寞，伪君子聚众以消己之不安，何人也？我——伪君子是也。何人易怒而形于颜色，何人该怒不怒反而喜气洋洋以自以为是？我——伪君子是也。君子宠辱不惊，何人宠辱若惊？我——伪君子是也。君子一身正气，何人身兼具正邪二气而不能稳操于心？我——伪君子是也。

原修身之道，终无答案，使有答案，心欲行而身不行者？何人也？我——伪君子是也。以伪君子定身心性，何也？认识真我之器具也。何谓真我？自然之我也。崇自然之道而不妄为，老庄之学也。然心虽崇之，实反自然之道，何人？我——伪君子是也。痛击软懦之处使之无处藏而无真决心以改之，何人也？我——伪君子是也。心实痛之，然未达大彻大悟之境界，何人也？我——伪君子是也。

天长且久，地厚且坚，以其不自生而存，以其无言而载万物。吾一介草民，虚空充于我心时，无以对。此讨伐己之檄文也，何悻悻哉？实可悲之。原以“可悲、可叹、可怜、可爱之人”自评自谓，今观之，未及之处甚多，未达之处甚多，今之我实在其基而筑之危楼也！实花瓶也！竟连可悲之资格亦全无也！现如今，思想混乱而无可理之法，心痛之、悲之，如刀绞、如乱石弃于平湖而溅之状。试问天，试问地，试问何人？何以修炼心境如止水之境界？何以固我复本原？何以获重生之机？何以直面亲人也？

面对虚空、寂寞，我是如此之弱小无援！柔弱胜刚强可称之乎？不可。是真软弱而假强大也！

试问导师：何以对？老师可有良方？

学生深知毅力不坚，不会有作为，更无大作为之说。然心中疑惑是：越是痛苦之时方觉思想如两金刚石之碰撞，平常之时绝无心思，更无妙语，如封建桎梏至于文人士大夫。真如梁漱溟所说“人生基本是苦的”？